荣敬园内,盛娇与江舟说了今日宴饮上的趣事,半个字没提魏衍之。
江舟眸光灼灼,似乎看穿了一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入睡前,他搂着妻子的腰,像是哀求一般:“你会跟我说的,是不是?”
怀中女子如软香,轻轻依偎,闻言她笑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都会告诉你。”
有了这句话,江舟像是吃下了定心丸,整个人都安稳下来。
越发将盛娇搂得更紧,他心满意足:“无妨,等你觉得什么时候能说了,再跟我说也不迟,我一直在。”
“好。”
她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突然,江舟又问:“你这月的月事来过没有?”
冷不丁听他这一句,盛娇满脸涨红:“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个了……”
“你害羞什么,咱们是夫妻,身为丈夫了解妻子是应该的。”
“已经来过了。”
“我怎么记着好像不是这个日子?”
“枣婆婆给的药很有效,正在帮我调理,我也擅长千金一科,也做了辅助的疗效,自然会有改动。”盛娇镇定下来,瞪了他一眼,“你还睡不睡了?不睡的话就出去,别妨碍我休息。”
“睡睡睡,搂着媳妇睡觉多香啊。”
盛娇:……
翌日一早,皇帝从流华宫离去。
兰妃却没有受宠之后的心满意足。
皇帝毕竟是老了,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说兰妃自己,皇帝也觉得讪讪无趣,不过是他不好说罢了。
对比起来,还是安妃更可人。
年轻生动,于床笫之间也极尽活力,常常能让皇帝品味出新的滋味。
不像兰妃,这么多年了……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晓得娇羞婉转,完全没领会到当今陛下已经到了这个年纪。
兰妃哪里晓得皇帝对自己的不满,还觉着赏荷宴后,自己拔得头筹,很是风光。
皇帝虽心里不满,但明面上还是将礼数做到位的。
早朝之后,祝公公带了赏赐来了。
兰妃心花怒放。
“陛下什么时候再过来?”
“这……”祝公公迟疑笑道,“老奴可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兰妃失望不已。
昨夜她貌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儿子晋封亲王的事情,原本兴致勃勃的皇帝立马就冷却了热情,将手从她的衣襟里伸出,翻了个身不愿再碰她。
兰妃慌了神,忙又一番折腾,才勉强让皇帝回心转意。
却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最后还是皇帝见她心事重重,来了句:“朕向来功过分明,有功当赏,有过自然要罚;衍之是朕的儿子,朕对他寄予厚望,想要重获晋封,也要他自己能成事,总是靠母妃吹枕头风哪能够?”
自己的小心思被一下子揭穿,兰妃窘迫不已,耳根滚烫。
好在皇帝翌日还是给了赏赐的。
这让她略略心安。
接下来几日,她都日日示好,总算又哄得皇帝宠幸了她几回。
兰妃见势头不错,又从皇帝这里听到了一些消息,便忙不迭地传信给儿子,让魏衍之入宫相商。
那一夜风流过后,魏衍之就本能抗拒入后宫。
实在是那一声“娘娘”太过骇人,谁敢细想?
面对母妃的宣召,他还是硬着头皮入宫了。
这次入宫是好消息,皇帝有意将京中城防交给魏衍之代为打理,也算是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做得好,他便能重获亲王之尊。
魏衍之心安了一半:“多谢母妃替儿臣筹谋。”
“哪里,你我母子本就身系一线,还说什么谢字。”
兰妃留意到魏衍之面色不佳,又关切了几句。
魏衍之含糊地搪塞了过去。
刚出流华宫不远,他就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
“景王殿下,我们娘娘有请。”
一听这话,他如临大敌,浑身紧绷:“不知是哪位娘娘?”
“自然是荣华宫的娘娘。”
荣华宫……安妃!
魏衍之呼吸一沉,却也不敢与这宫女多说什么,趁着四下无人,忙加快脚步:“不知安妃娘娘找本王何事?”
“我们娘娘说了,那一日在蓬莱玉堂捡到了殿下的随身之物,娘娘想要归还。”
霎时,他只觉得浑身被一股寒气笼罩。
那枚丢失的玉髓在安妃手中!
那一夜与他勾魂缠绵的,竟是安妃么!?
不敢多想,他立马跟着去了荣华宫。
不管前方是什么,他总要亲眼去看一看,这件事涉宫闱清誉,安妃也不会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荣华宫中,宫婢们上了茶点后,便鱼贯退下。
安妃连一声都没吩咐,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可见宫中上下规矩森严,非一日之功。
门窗紧闭,令偌大的殿室内有些压抑。
魏衍之不敢去看娇如春花的女子,摆在案上的手忍不住收紧成拳:“不知安妃娘娘寻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殿下为何不敢看我?”
“安妃娘娘为父皇的妃嫔,是儿臣的长辈,儿臣不敢直视。”
安妃嗤笑两声:“殿下不愧是最稳重的皇子,说起瞎话来也这样端庄持重,真是叫人佩服——那一晚,你二话不说剥光了人家的衣裳时,可不是这样的。”
“你——”
魏衍之又惊又怒,腾地一下起身,瞪眼看过去。
却见安妃笑语盈盈依旧坐着,素白的指尖悬着一块剔透水润的玉髓。
那玉髓上还刻着魏衍之的名字。
她轻轻晃了晃:“这是殿下的贴身之物吧。”
魏衍之:……
这一刻,他真想掐断这女人纤细的脖颈。
见他不说话,安妃又道:“年轻就是好,殿下勇武有力,令我难以忘怀呢。”
“你疯了么……”
“殿下难道不想早日成为亲王,甚至——成为太子么?”安妃又抛出一句更有诱惑力的话,“放眼后宫谁最得宠,殿下该不会以为是你的母妃吧?”
她嘻嘻笑了起来,“你信不信,只要我说话,殿下这辈子都只能做个郡王;还是殿下想让我去跟陛下说,那一晚你轻薄了我,嗯?这玉髓便是最好的证据。”
魏衍之只觉得气血上涌。
这样荒唐可笑的事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是故意的,你设计陷害我!”
事到如今,他若是再不明白,那就太蠢了。
安妃不是好东西,那作为诱饵请他入瓮的盛娇也是一丘之貉!
“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是不是盛娇?!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