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冷酷,将富贵姐家的三层小别墅耀成6鎏金的琥珀。琉璃瓦折射出万千细碎的光,连门前石狮子嘴里衔着的铜铃都泛着贵气,被风一吹,便发出清越的声响。院墙上的爬山虎蔫头耷脑,却仍固执地散发着草木清香,与厨房飘出的浓郁肉香缠绵交织,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朝院里张望。
“哇,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富贵姐攥着镶金边的真丝手帕,踮着脚站在雕花铁门旁。大红色织锦旗袍将她丰腴的身段裹得玲珑有致,随着她激动的动作,裙裾上盘金绣的凤凰仿佛要振翅欲飞。她望着蜿蜒而来的电动车队,车筐里飘着各色碎花头巾,像极了流动的花海,立刻转身冲屋里喊道:“徐姐!赶紧的,农家院那边再加两桌!要现杀的芦花鸡,泉水豆腐得多备些,可别让乡亲们吃不尽兴!”
话音未落,二懒的三轮车“突突突”地碾过碎石路。车斗里的蛮子和燕子两个人早扒着车沿,还没等车停稳就蹦了下来,休闲鞋在地上敲出欢快的鼓点。“二懒叔,欢迎欢迎!”富贵姐踩着七厘米的漆皮高跟鞋迎上去,鬓角的珍珠发夹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连小朋友都带来了,我后院新置的蹦床和积木房可有得玩啦!”
“瞧你说的,”二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洗得发白的汗衫肩头还沾着几片草屑,“孩子们听说有地锅鸡吃,昨儿个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拽着我非要来。还说‘既然富贵姐有这个心,我们不吃白不吃’!”
“哟,还怕我吃穷了不成?”富贵姐笑得眼角堆起细密的纹路,金镯子随着她拉人的动作撞在铜制门环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有本事就坐着吃,吃到大年三十我都不带眨眼的!”
院廊下,许前进小心翼翼地扶着周美丽下车。淡蓝色雪纺连衣裙衬得她身姿窈窕,细高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她仰头望着雕梁画栋的别墅,惊叹道:“富贵姐家这气派,住着真是心旷神怡!推开窗就是满山的绿,连呼吸都带着甜。”
“美丽妹子可别打趣我,”富贵姐亲昵地捏了捏周美丽的手腕,涂着朱红色甲油的手指上还戴着枚翡翠戒指,“咱们都是泥腿子出身,不过我早些年胆子大些,跟着外贸公司倒腾些香菇木耳、山核桃,这才赚了点辛苦钱。”她突然压低声音,眼波流转,“听说小吴两口子现在也做得风生水起?馒头坊的生意都做到县城去了?”
正说着,小吴和水灵手挽手走进院子。水灵的碎花裙前襟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想来是刚从馒头坊匆匆赶来。她连忙摆手:“富贵姐可别听二懒叔瞎夸,我们家小吴就是个实诚人,早起贪黑蒸馒头,哪比得上您这十里八村的能人
香玲蹦蹦跳跳地凑过来,马尾辫上的蝴蝶结随着动作上下翻飞:“小吴哥可真是我们的榜样!上次村里电路出问题,家家户户黑灯瞎火的,他顶着暴雨修了三个小时,浑身湿透了还在坚持,连口水都没喝!”
孩子们早按捺不住,像撒欢的小马驹在院里追逐打闹。钢蛋和小猴子不知从哪翻出竹蜻蜓,卯足了劲往天上扔,仰着通红的小脸欢呼;金凤拉着秀秀往后院跑,嘴里嚷着:“快看富贵姐家的孔雀,听说开屏比彩虹还好看!”徐姐指挥着帮护工八仙桌挪到葡萄架下,翠绿的藤蔓垂落下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青瓷碗碰撞的叮当声里,炖得软烂的芦花鸡、油亮喷香的梅菜扣肉、冒着热气的泉水豆腐陆续上桌,氤氲的热气里飘着葱花和香菜的清香。
“快尝尝这道油焖大虾!”富贵姐亲自揭开雕花食盒,殷红的大虾蜷在琥珀色的酱汁里,虾壳泛着诱人的油光,还撒着细碎的白芝麻,“特意托跑长途的兄弟从海边运来的,活虾到了直接下锅,鲜得很!”
二兰叔夹起一只大虾,轻轻一扯,虾皮便脱落在碟子里,露出雪白紧实的虾肉:“啧啧,这鲜味!比俺们村头河里捞的虾米强百倍!”他转头冲追着蝴蝶跑的孩子们喊:“都别玩了!再不吃可被叔吃光啦!”
欢笑声、碰杯声、孩子的嬉闹声混着饭菜香气,在小院上空盘旋。夕阳的余晖穿过葡萄藤,给每个人的脸庞镀上暖金色。富贵姐倚着雕花栏杆,望着满院热闹的景象,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好吃”“多谢”,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她知道,这桌丰盛的宴席不仅是美食的盛宴,更是村里人最珍贵的情谊——无论贫富,大家聚在一起,就是最踏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