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既然是皇太后懿旨,所有人都只能迎出去,跪谢接旨。
庆王妃施施然起身,跟公公打了个招呼,跪在最前面,老爹的身边。
云娘心中不快,这是在抢她风头呢。可惜,眼下自己身上没有诰命,再不甘也只能安安分分跪在后面。
那公公将明黄的懿旨展开,开始宣读:“奉皇太后懿旨,庆王妃刘秋瑾之生母,品性高洁, 温良恭谨,然英年早逝,今特追封刘孙氏夫人超一品宜昌夫人,钦此。”
那公公满面笑容看向庆王妃,“太后娘娘说了,这旨意可由您替宜昌夫人来接。”
又看向刘丞相,“ 大人,太后娘娘口谕,礼不可废。另,赐丞相府贵妾云氏女戒三册。”
庆王妃一脸高兴,接过懿旨,“儿媳替宜昌夫人领旨谢恩,愿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往宣旨公公手里塞了一个大荷包:“劳烦公公走这一趟,拿去喝杯茶吧。”
公公心照不宣,接过荷包过袖里一塞:“王妃娘娘客气了,奴才应该的。”
那边的刘丞相和云氏,还呆愣的跪在地上,公公也不客气,让身后的小太监把女戒放到丞相手上:“大人,娘娘说了,有些规矩还是得讲。”
刘丞相和爱妾犹如五雷轰顶,却不得不磕头,领旨谢恩。
宣旨太监一行来得快,走得更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族长也有些不知所措,迟迟没有吭声,刘凌云见势不妙,出声催促:“时辰到了,快行礼吧。”
族长有些茫然的看向刘丞相,这到底是继续,还是不继续呢?
刘丞相脸色铁青,他就知道这个孽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她居然连太后都说通了。
也是,自己的这个嫡女可是太后的亲儿媳,她早逝的娘跟太后又是闺中密友。
“老爷!”云娘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焦急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刘丞相本来也是跟女儿赌气,这被皇太后一敲打,那股劲儿卸下去,脑子也瞬间清明了。
“皇太后都说了,你云氏,是我府里的贵妾,还行什么礼?想抗旨不成?”刘丞相第一次嫌弃这个宠了一辈子的表妹,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太后都给她赐《女戒》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后娘娘嫌弃她规矩礼仪不行,品行不佳,自己要是立这样的人为正妻,那才是贻笑大方呢!
抬眼看向那边眉开眼笑的庆王妃:“这就是你想要的?在这样的日子让你亲爹下不来台?”
“别,您是想续娶还是扶正,都是您的事儿,我一个出嫁女干涉不到。”庆王妃 怎么可能背这个锅?
“我为我娘求个诰命,也是为人女尽尽孝道,毕竟我娘去时,您也只是个三品官,更从未为她求过什么封荫。”
实话实说,她是不想让云氏压在娘亲身上一头,娘亲这个正妻还是白身,要是云氏得封诰命,老娘不得再气死一回啊?
至于太后娘娘断了云氏的扶正路,顺便赐了几册女戒,她也完全不知道。只能说,太后娘娘实在是太英明了!
刘丞相了解这个女儿,她不屑于说谎,也就是说皇太后看不上云氏,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不满。
“罢了,让大家散了吧,今天这事儿就当从未发生过。”想通了的刘丞相知道自己被打了脸,好在大错尚未酿成,这事儿就此打住吧。
“什么?散了?!不行!!”云娘被这一切刺激得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只知道自己盼了多年的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云娘面色狰狞,就差着临门一脚,她就可以得偿所愿,现在怎么能算了呢?
“老爷!不行啊,你答应我的!”她死死扯着刘丞相的衣服,状似癫狂。
“云娘,皇太后懿旨,你这是想要抗旨吗?”刘丞相心中极度不满,但还是耐心的解释。
可惜,他心目中知书达理、不争不抢的表妹,被捧上了高台,骤然摔落,这巨大的落差,把她刺激得装不下去了,哭闹不休。
“唉呦,今天这里好热闹呀,刚好,奴家也趁着热闹来讨个公道。”
甜甜腻腻的声音从外围传来,随着一阵香风,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手里一把绣扇轻摇,看着三十几岁,风韵迷人的中年女人款款走来。
庆王妃这些贵夫人不认识,可族里有好些男子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是春风楼的老鸨春妈妈吗?她怎么会来?
刘丞相的脸黑的跟个锅底似的,身边的管家连忙上前拦住:“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儿吗?”
“这话说的,我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来呢!”春妈妈声音嗲的让人抖一身鸡皮疙瘩。
“奴家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这里让丞相大人给做主的呢!”春妈妈用扇子轻掩着嘴角,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
“说,你要让本官做什么主?”刘丞相强忍怒火。
春妈妈伸出手,朝着人群转啊转,最后,将手指定定的指向了刘凌云身后的长子刘鸿林。
“ 这位少爷,昨日在我春风楼一掷千金,拍下了我们头牌似烟姑娘初夜,吃干抹净,结果,赖账跑了!!”
人群哗然炸翻,议论着春风楼头牌似烟姑娘昨日开苞,有神秘公子豪掷万两,拍得初夜,没想到是,竟然是刘鸿林啊!
不要说围观的人意想不到,刘家自己人都不可置信。刘鸿林一向听话,虽然没有中举,但秀才功名是有了,品行一贯不错。
“怎么可能?我们鸿哥怎么可能会去那种肮脏地方?”王氏尖叫着反驳。
春妈妈脸色也沉下来,“知道夫人出身高贵,但我春风楼也是诚信经营,如果不是您儿子抬出丞相府的名号,又用随身玉佩做抵, 奴家又怎么会让他先上车后买票勒?”
语气中的鄙夷不加掩饰,还堂堂丞相府的长子嫡孙呢!拉上裤子就不认账,偷偷翻了后墙跑了!
“昨日我春风楼来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如若夫人不认,那便闹上公堂罢了,这亏,老娘不吃!”能够在京都屹立多年,春风楼背景肯定也不那么单纯,丞相府又如何呢?惹急了,她也豁出去罢了。
刘丞相看着躲在刘凌云身后瑟瑟发抖的长孙,那一脸的心虚,不用问,没得跑!
“这位妈妈,不管是不是我家鸿林,既然打着我丞相府的名号,那这银子,我给!”刘丞相咬牙切齿警告春妈妈,银子出了,就不要再攀扯他们家长孙。
春妈妈娇媚一笑:“哎呀相爷,要是都像您这么有种就好了,我们春风楼开门迎客,求的就是一个财,既然相爷愿意了结,那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
都是聪明人,春妈妈的意思就是钱我拿了,我也不会揪着刘鸿林不放,不过,人多嘴杂,传出点什么,我也不担责。
“老刘,你带这位妈妈到账房领钱!”刘丞相压下眼底的阴霾,他当然知道春风楼后面有人,而且来头不小。
庆王妃跟妹妹早早的退出人群,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喝着香茶,吃着“瓜”。
“ 姐,你行啊!这一出一出的,够那个老狐狸精一家喝一壶的了!”刘秋霜有些幸灾乐祸,该!。
庆王妃默然不语,她只是给老娘要了诰命,其他的,她也不知道是谁搞的事呢?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戏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取过一块糕点,往妹妹嘴里一塞,“少说话,慢慢看戏吧!”
果然,春妈妈那边才跟着刘管家离开,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就的的朝着这边奔过来。
刘丞相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暗暗祈求。可惜,马蹄声很快在祠堂门口停下来,他的心也随之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