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指尖松开龙泉剑的剑柄又迅速攥紧,掌心的冷汗让丝绳缠柄滑了几分。他虽在心中算清己方实力占优,后背却依旧绷得发紧——这四人敢在明知己方有五位“推波”级高手的情况下突袭,绝不可能是自寻死路,背后定然藏着后招,或许是还有同伙埋伏,或许是与那老蜮有什么默契的配合。
他用眼角余光飞快瞥向身旁的光天前辈,见对方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垂在石后,只露出半张侧脸,束发的木簪在斑驳光影里泛着浅淡的光。可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正牢牢盯着北边的黑衣人,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比刚才慢了半拍。路人心中一凛——光天前辈向来敏锐,他这般专注,定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路人连忙侧过身,对着身旁的阳星压低声音,气息几乎贴在对方耳边:“师兄,你看这四人的站位。”他用指尖在石面上轻轻划了个虚框,“东边的守着密林入口,南边的盯着咱们的弟子,西边的手按在腰间,像是藏着什么暗器,北边的那个眼神总往空地凹陷处瞟——他们根本不是来硬拼的,更像是在拖延时间。这四人虽修为不弱,却绝不像主力,恐怕后面还有人等着坐收渔利。”
阳星顺着路人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北边的黑衣人每隔片刻就会往空地左侧的凹陷处扫一眼,动作隐蔽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轻轻点头,指尖在袖中捏了个诀,声音压得更低:“你说得对,他们的目的不明确,不能贸然出手。你有什么想法?”
路人眼中闪过一丝笃定,立刻凝神聚气,用腹语将声音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众人听清,又不会泄露给石堆外的黑衣人:“诸位,对方只有四人,‘推波’级修为虽稳,却双拳难敌四手。咱们这边有五位‘推波’级高手,还有十几位‘云涌’级弟子,硬拼咱们占尽优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后众人,继续用腹语说道:“我早年随师父学过‘锁灵阵’,只需三位‘云涌’高级弟子配合,就能用符咒布下阵法,将这四人困在空地里,限制他们的移动。到时候阳星师兄和季五兄从左右包抄,光天前辈和云内长老负责压制他们的修为,我再用龙泉剑牵制北边的领头人——咱们联手把这四个人拿下,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问出老蜮的巢穴和失踪少女的下落,总比在这里被动防守强。”
腹语刚落,季五的声音就用同样的方式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急切:“我看行!这四个黑衣服的家伙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先把他们收拾了,省得后面添麻烦!我刀法刚猛,到时候我去冲南边那个,他刚才用冲击波掀石头,我正好跟他较量较量!”
云内长老的腹语则带着几分沉稳:“路人的‘锁灵阵’老夫早年听说过,能困敌也能防逃,确实适合眼下的情况。不过布阵时需要时间,老夫可以用桃木杖引动‘清心符’,先干扰他们的感知,给你们争取布阵的机会。”
柳工抱着寻物龟,也小声用腹语附和:“我也能帮忙!我的寻物龟能感知邪祟气息,若是他们身上沾了老蜮的毒涎,龟甲会发光示警,到时候我把方位告诉你们,咱们也好避开他们的毒招!”
阳星见众人意见一致,最后用腹语定下对策:“好,就按路人说的办。柳工先让寻物龟感应他们身上的气息,云内长老准备‘清心符’,路人你选三位弟子布阵,我和季五、光天前辈随时准备突袭。记住,动手要快,尽量留活口,咱们要从他们口中问出老蜮的下落!”
众人纷纷用眼神应下,手都悄悄按在各自的法器上——光天的软剑、季五的宽背长刀、路人的龙泉剑,还有云内长老桃木杖上泛着红光的朱砂结,都在石后蓄势待发。唯有阳星前辈依旧没什么动作。
随后,阳星的腹语很快在众人耳边响起,语气比刚才更谨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从实力上算,咱们收拾这四人确实不成问题。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老蜮狡猾得很,这四人会不会是它抛出来的诱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地凹陷处那片泛着湿光的焦土,“若是咱们贸然冲出去动手,万一那老蜮在暗处设了埋伏,比如在密林中藏了更多蜮仆,或是在空地里布了毒阵,到时候它再突然出来用‘含沙射影’偷袭,咱们首尾不能相顾,岂不是要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下场?到时候别说抓他们问老蜮的下落,咱们自己都可能有去无回。”
这话一出,石后的众人都沉默了。方才因实力占优而升起的底气,瞬间被一层担忧笼罩——阳星说得没错,那老蜮连冲击波都能精准控制,心思定然缜密,绝不会只派四个蜮仆来送死。
季五握着长刀的手又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连刀柄上的铜环都被他攥得微微发烫。他的腹语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急切,眼神里的战意却丝毫未减:“师兄说得有道理,可咱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石堆后面吧?再耗下去,天就黑了,到时候密林里更危险,那老蜮说不定还会对失踪的姑娘们下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又沉稳了些,显然是认真琢磨过:“依我看,不如这样——我、光天前辈和路小哥带着马坤与石墨先去探探路。我和路小哥是‘推波’初期,光天前辈修为深不可测,马坤和石墨是‘云涌’中级,咱们五人实力够强,就算遇到埋伏也能撑一阵。师兄你和云内长老带着其他弟子在后面做策应,若是前面没事,你们就赶紧跟上;若是有埋伏,我们会放信号弹,你们就立刻带着弟子撤到安全的地方,咱们再另想办法。这样既稳妥,又不会耽误时间,还能趁机拿下这四个蜮仆,岂不是两全其美?”
季五的话音刚落,马坤立刻用腹语附和:“我同意季五兄的提议!我五行门的弟子向来不怕险,跟着你们去探路,我没问题!”石墨也点头:“我卦庄的弟子擅长推演,我跟着去,还能帮着看看对方有没有布下阵法,及时提醒大家。”
路人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他摸了摸腰间的龙泉剑,腹语里带着几分果断:“时间不多了,我觉得季五前辈的这个方案可行。咱们五人探路时,尽量不要主动出手,先观察他们的动静,看看周围有没有埋伏。若是确定安全,我就用‘锁灵阵’的符咒发出信号,咱们再联手拿下他们;若是发现不对劲,我会立刻引爆随身携带的‘破障符’,掩护大家撤退。大家注意配合,千万别单独行动。”
云内长老抚着花白的胡须,腹语里满是认可:“季五这孩子虽急,却想得周全。光天兄,你觉得呢?”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光天前辈身上。他依旧靠在石后,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垂在地上,闻言只是微微点头,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扫过四个黑衣人,腹语简单却笃定:“可以。我盯着北边的那个,他身上的气息最杂,像是藏了暗器。”
阳星见众人都同意,最后用腹语定下行动:“好,就按这个方案来。季五、光天前辈、路人、马坤、石墨,你们五人准备出发,注意保持距离,别靠太近。我和云内长老带着弟子在石堆后待命,看到你们的信号就立刻行动。记住,安全第一,若是情况不对,千万别硬拼,及时撤退!”
五人纷纷点头,悄悄从石堆后探出头,观察着空地上的动静。北边的黑衣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又开始喊话:“怎么?还不出来?再躲着,我可就不客气了!”
季五悄悄拔出长刀的一角,冰冷的刀锋反射出一点微光,他用腹语对众人说:“走!咱们去会会这四个家伙!”
商议完毕,路人指尖在怀中锦袋里轻轻一捻,四枚温润的朱砂猫眼珠便落入手心。那珠子约莫拇指肚大小,通体赤红如燃着的炭火,表面用极细的刻刀雕着“镇邪”“缚灵”的符文,纹路细如发丝,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淡淡的红光,指尖触上去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流转的温润灵力,像是握着四颗活的星火。
“我这伏魔阵需借朱砂珠引天地灵气,你们帮我盯着四周,尤其注意北边那蜮仆的手,他总往腰间摸,怕是藏了暗器。”路人压低声音,将珠子在掌心轻轻转了一圈,目光扫过空地上的四名黑衣人。
季五握着宽背长刀,刀鞘上的铜环被他攥得微微发烫,粗声应道:“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靠近你半步!”光天前辈则靠在一棵老树干后,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与树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盯着北边的蜮仆,轻声补充:“他腰间藏的是毒针,若有异动,我会先出手。”
路人点点头,不再犹豫,手腕猛地一扬!四枚朱砂猫眼珠如四道赤色流星,带着破空的轻响,分别射向东南西北四名蜮仆的方位。东边的珠子落在腐叶堆里,红光一闪便嵌进半寸深的土中,周围的落叶瞬间被染成淡红色;南边的珠子撞在一块青灰色岩石上,发出“嗒”的清脆声响,弹了两下后稳稳停在蜮仆身后三尺处,岩石表面竟被珠子的灵力映出淡淡的符文;西边的珠子擦过地面,卷起细小的尘土,精准落在蜮仆左侧,落地时还微微震动,像是在与大地共鸣;北边的珠子最是巧妙,带着一股无形的灵力,直接弹开了那名蜮仆悄悄摸向腰间的手,“啪”地落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吓得那蜮仆猛地缩回手,眼神里满是惊疑。
四枚珠子落地的瞬间,恰好形成一个边长丈余的四方形,将四名蜮仆牢牢围在中间,如同一道无形的牢笼。
紧接着,路人右手猛地向后一抽,腰间的龙泉剑瞬间出鞘,发出“呛啷”一声清越的剑鸣!那剑身是上好的百炼钢所铸,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刃口处还隐隐流动着一层淡蓝色的灵力,剑柄上缠着的黑色丝绳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他左手飞快结成五雷指状,指尖并拢,指节绷得发白,掌心朝上,口中振振有词地念起了伏魔咒,声音洪亮而肃穆,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斤之力,在密林中回荡: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随着咒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路人左手掌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他猛地将手掌按向地面!金光顺着他的指尖注入泥土,如流水般朝着四枚朱砂猫眼珠蔓延而去,所过之处,地面的杂草都泛起淡淡的金光。
“嗡——!”
四枚朱砂猫眼珠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比之前亮了数倍,像是四颗悬在地面的小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一道半透明的红色屏障从珠子中升起,瞬间将四名蜮仆笼罩其中,屏障表面流动着金色的符文,符文不断旋转,散发出强烈的镇邪气息——这便是路人苦修多年的伏魔阵!
阵刚成型,阵内就骤然变了天!紫色的闪电如一条条灵活的毒蛇,在阵中穿梭游走,“噼啪”作响,每一次劈落都击中地面,溅起黑色的焦痕和细小的石子;沉闷的雷声在阵内回荡,震得地面微微颤抖,连周围的树木都在轻轻摇晃,树叶“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雷电气息和淡淡的硫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