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说。”看着典史哑口无言,姜白让林月娘接着说。
“我就想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大不成才,我能有今天孝顺儿媳的名声,多亏了夫家人的鞭策,可不能光只有我一人成才啊,我那大好人的夫家也应该成才,我就专门用他们的方法,让他们也感受下成才的快感。”林月娘说。
典史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憋出来几句:“这、这妇人信口雌黄,张家可是良善人家,怎会如此。”
“够了!”姜白厉声打断,“张家的人呢?带过来!我要亲自问话!”
“我这就去传张家人。”典史叩拜。
不多时,张家的公婆和丈夫被衙役带了上来。张家公婆一脸倨傲,丈夫张二更是满脸不耐烦,嘴里还嘟囔着:“这贱妇还敢打我?等她被衙役收拾过,看我打不死她!”
张二的话音刚落,公堂上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姜白的手指在案桌上轻轻一叩,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张二。“姜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张二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但仗着张家在城中的势力,仍旧梗着脖子道:“大人明鉴,这贱妇偷盗在先,殴打公婆在后,小人一时气急...”
“啪!“惊堂木重重落下,震得案几上的笔墨纸砚都为之一跳。
“好一个‘一时气急’。”姜白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下边的张家人。
“偷盗的东西呢?”姜白看向张二。
“没,没找着。”张二哪里想的出林月娘偷盗了什么东西,编出这事是为了让林月娘身上的罪名再加一条。
“那偷的是什么总知道吧?”姜白看着他一脸心虚的表情,说不出东西是什么。
张婆子见状,立刻尖声插嘴:“大人!这贱妇手脚不干净,偷的是我家的银镯子,我们可是人赃俱获!”
姜白目光转向张婆子,眼中冷意更甚:“哦?银镯子?那镯子现在何处?”
张婆子一愣,随即支吾道:“自、自然是收回来了…”
“既然收回来了,那镯子呢?呈上来,本城主要验看。”姜白淡淡道。
张婆子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张二,张二也慌了神,结结巴巴道:“镯子…镯子被、被这贱妇藏起来了,我们没找到…”
“要不你们统一了口径再说?”姜白咧出一个笑容,看着他们拙劣的演技。
“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是这溅人殴打了我们,我们受不了别无他法,为了颜面只能这么说了。”张婆子在台下嚎哭。
“大人你看,这明明是这恶妇殴打公婆,才…”知县在一旁开口但被典史拉住,不让他往下说。
“噢?真的?”姜白漫不经心的看着。
“是啊,大人。”张二连连点头。
“可是我查看林月娘身上也有伤痕,这些你该怎么解释?”姜白走一遍流程。
张二吞吞吐吐,张婆子倒是立刻尖声叫道:“大人明鉴!这贱妇好吃懒做,还顶撞长辈,我们平时教训她几下怎么了?都是为了她好!她倒好,竟敢还手,把我儿子都打伤了!”说着,她还扯开张二的衣襟,露出几道浅浅的抓痕。
姜白冷笑:“就这点伤,也叫‘触目惊心’?”
张二身上真的很痛,但是不知林月娘从哪里学的打法,他和张老爷子张老婆子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印子,就手臂上的抓痕还是他娘狠下心,给他抓得。
张老爷子梗着脖子道:“大人,这贱妇不守妇道,我家打她是天经地义!”
“妇道?”姜白眼神锐利,“你所谓的妇道,就是任由你们打骂,不得反抗?”
张老爷子被噎住,张婆子见状,立刻撒泼道:“大人!您可不能听这贱妇一面之词啊!我们张家可是本分人家,她这是污蔑!”
“噢?她说的哪些话是污蔑?”姜白问。
“每一句!她嘴里没有一句是真话!”张老婆子惊声尖叫。
“所以她说你们打他是为了他好其实是假的。”姜白说。
张家公婆和张二顿时一愣他们没想到林月娘能这么说。
“你们其实就是,为了虐待她而打她!”姜白继续说。
“不,这句话是真的!我们打她就是为了她好!这打他他都这么嚣张不打她,还不得反了天!”张老婆子说。
“所以她还打你们了对吗?”姜白问。
“对,对!大人您看!”让老婆是捋起自己的衣袖,上面有新掐出来的痕迹。
姜白一看就知道这些痕迹刚被掐出来不久,明显是我老婆子准备栽赃陷害的。
“所以你们的诉求是什么?”姜白挖坑。
“把这泼妇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张老婆子提着要求,他们仨个已经打不过了那么就让别人来!
“也行,”姜白含糊的说道。
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想到她能这么轻松的答应。
丈家公婆和张二眼中顿时迸发出了惊喜的神色,但是后面姜白的话让他们如丧考妣。
“那就林月娘打五板子扣三百文钱赔给张家众人,张家三人打三十大板扣十两银子赔给林月娘。”姜白很是公平的说。
姜白的话音刚落,整个公堂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张老婆子尖声叫道,脸上的皱纹都扭曲起来,“凭什么我们要挨三十大板?还要赔银子?!”
张二更是暴跳如雷,指着林月娘破口大骂:“这贱妇打人,反倒要我们赔钱?大人莫不是昏了头?!”
姜白冷冷一笑,手指轻轻敲击案桌,眼神锐利如刀:“张二,本城主判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张老爷子见形势不对,赶紧扯了扯儿子的袖子,“别乱说话!”随即转向姜白,勉强挤出几分恭敬:“大人,这…这判罚是否太重了些?我们张家一向本分,不该…”
“本分?”姜白打断他,目光扫向林月娘,“林氏,你来说说,他们是怎么‘本分’的?”
林月娘原本低着头,闻言缓缓抬起脸,眼中含泪,却带着感激和崇拜:“本分!张家人可本分了!民妇嫁入张家三年,每日天不亮便起来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稍有不如意,便遭打骂,但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民妇好,我能有今天这个好名声多亏了张家人,我也希望能对张家人好!”
“对我们好你敢打我们!”张老婆子叫嚷。
姜白转头看向张家三人:“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打她,她不能打你?”
张老婆子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撕破脸皮,“打她怎么了?她是张家媳妇,打骂都是应该的!她敢还手,就是大逆不道!”
“好一个‘应该的’。”姜白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惊堂木,“来人!行刑!”
衙役立刻上前,将张家三人按倒在地。张二挣扎着怒吼:“你们敢!我张家在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你们敢动我?!”
姜白冷眼看他:“本城主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拦!再把林月娘身上的那五板子给我加到张二身上!”
“啪!啪!啪!”板子重重落下,张老婆子杀猪般嚎叫起来,张老头也疼得直抽气,张二起初还嘴硬,挨了十几下后终于哀嚎求饶。
三十大板打完,三人已是瘫软在地,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姜白看向林月娘,语气缓和了些:“林氏,你可愿继续留在张家?”
林月娘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只张家三口根本打不过他,她留在他们家反而占住了位置,不会让其他姑娘跳进这个火坑:“民妇愿意!”
“不!我们不愿意!”张二想起这几天林月娘的殴打,感觉到屁股上的伤更疼了。
“对!大人像这种泼妇我们家不要!”姜白有些赞叹张婆子竟然还有力气说话。
“你们这意见不统一,要不商量一下?”姜白也明白,这是遇到异世板女中豪杰“曹心柔”了。仔细分辨了一下林月娘的真实想法,发现她真不打算离开。
“好了,那就判你们不和离,张家也不能休妻!”姜白提笔写下供词。
“大人,大人你不能这样子啊。”张老婆子虚弱的叫喊。
“多谢大人我会跟他们好好过的。”林月娘拜谢,看向张家三人的目光隐隐有了战意。
退堂后,典史战战兢兢地凑上来,低声道:“城主,这…这张家虽有过错,但毕竟是家事,如此重判,恐怕…”
姜白冷冷瞥他一眼:“重判,哪里重判了?这不是都让他们回家去了吗?”
典史不敢再言,只能讪讪退下。
------
看着站在府中的段景,姜白上前,“仲轩。”
不但姜白不适应,段景也很不适应姜白如此称呼他,但每次听到姜白这么亲密的称呼心中不由得有些窃喜。
“姜白。”段景努力往下压制着嘴角,面上保持着平静跟他打招呼。
“进屋里谈吧。”姜白猜测估计是剿匪那边有什么突破了。
“子阳传来消息,他们已经从小道那里开辟了一条新路,而且经过几次剿灭,黎城那里已经元气大伤构不成威胁。”段景说。
“那我们就能开始正式建造冶炼坊了。”姜白激动。
有更强的材料更强的武器,他们的计划才能更进一步。
“舅舅那里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当初就派陈涛秘密运回一车耐火材料,现在实验了一波,也不知道成果如何了。
“冶炼进行的很成功,锻造出来的武器也比过去了方法打造出来的强。”段景汇报。
“舅舅们还真是厉害。”姜白感慨,段景身旁有能耐的人真多。
“也多亏了你的提议,否则谁能想到还能对铁再次提炼。”段景现在已经养成了随时夸姜白的习惯。
姜白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既然我们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那么接下来,我们就需要开始正式建造冶炼坊了,这将来可是我们武器生产的重要基地。”
“嗯,既然我们能得到优质的武器和后备粮食,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段景现在觉得自己富有极了。
“嗯,等到那个消息的到来我们就能进行了。”姜白说。
“城主,军师!棉花丰收了!”潘瑞进来禀报。
“该派大哥上京了。”段景说。
姜白想了想确实还是段岳合适,她抬头看向段景:“大哥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熟悉京城的路子,也懂得如何与那些官场老狐狸周旋。”
段景点头:“我们在京城还有些人脉,若能以羊皮、貂绒等平城特产为筹码,换取棉花,朝廷那边也不会起疑。”
姜白眯了眯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咱们多贡献一点特产,一定会引起圣人想用棉花控制平城民生的想法,只要他们起了这种心思,不怕他们不会在全国推广种植棉花。”
“不过这个时间长也不知道中间会不会出现变故?”段景担心只有他们换取棉花,这筹码对于朝廷来说不大。
“不会,棉花的妙用,只要是个人就能发现,不担心其他城的城主不上钩。”姜白转头对潘瑞吩咐道:“去库房清点一批上等羊皮和雪貂皮,再备些北地特有的药材,让段岳带上。”
潘瑞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待潘瑞退下后,段景低声道:“城主,此次进京,除了换棉花,是否还要让大哥探听些别的消息?”
姜白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自然。朝廷最近对这边的动向越发关注,尤其是黎城那事,难保不会有别的势力暗中盯上我们。让将军留意朝中风向,尤其是兵部和户部的动静。”
段景郑重点头:“明白,我会让大哥小心行事。”
三日后,一支队伍从平城城门出去。
段岳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身后跟着十余辆满载货物的马车。羊皮捆扎得整整齐齐,雪貂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几名护卫腰间配着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姜白站在城楼上,目送商队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