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厅稍坐叙话后,虞敬山精力不济,便叫众人散去。
姜芝起身带着姜木、陈清往他们暂住的院子走去,边走还边嘱咐着些什么。
虞卿则悄悄给姜屹递了个眼神,姜屹会意,让姜屿、姜岱先行离开,自己落后几步慢慢悠悠地走着。
直到,虞卿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清脆,还带着几分许久不见的欣喜。
“表哥。”
姜屹转身,脸上一直扬着的浅笑真诚了许多,冲着虞卿点头,又仔细打量着她。
“表弟。上次见表弟时你才十七,如今却已是吏部侍郎,朝廷重臣了。”
虞卿有些羞涩地低头笑笑。
“表哥莫要打趣我了,你我向来聊得来,关系也最好,纵使几年未见,我们还同小时候一样?”
“那是自然。”
二人漫步在青石道上,慢慢并肩着往前走。
虞卿想着方才看到的姜屹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心蹙了起来,看向姜屹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表哥今春的病可大好了?当初我还想着你会试后定要拉着你好好玩一玩,结果没成想你的书信过来竟是患病的消息……”
昏黄石灯映照之下,姜屹似是想起了什么,唇线抿平,神色不明。
良久后才开口。
“已无大碍,只是到底生了场重病,不如从前健硕,但却不影响我日常生活。”
“表哥,京城的名医也更多些,虞府也收藏了不少名贵药材,回头我们请了名医来看,再细加调养,想必能恢复许多。至于会试,许是好事多磨,如今表哥来了京城,也不必再来回奔波,再蓄力两年,定能一举中第。”
姜屹笑了笑。
“表弟不用担心我,这一病,虽错过了会试,但也不全然都是坏事,起码让我看清了许多事。”
“你说的对,好事多磨,说不定便是上苍有意让我多沉淀几年,下次一举中第。”
“算了,不说我了,表弟方才示意我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虞卿察觉到姜屹不想多谈,便随着他扯开了话题。正巧走到了水榭旁,索性坐了下来,看着清澈的池水和其中偶尔才露个头的锦鲤,语气有些烦恼。
“虞家向来人丁单薄,这一代只我一个,我实在是第一次同这许多表弟表妹相处,最小者才刚满五岁,许多又都是第一次见面,不免有些无措。所以想向表哥讨些经验。”
姜屹想到那一大群弟弟妹妹,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定会不适应,姑姑姑父素来情深,又只你一子,如今却有如此多的表亲,的确难以招架。”
“不过表弟不必担心,你我二人相熟,所以相处起来与往日无差,该读书便读书,该作诗便作诗,该出游便出游,往日如何,现在便如何。”
“但你在我那些弟弟妹妹面前,可是朝廷高官,我朝从三品吏部侍郎是也,比父亲的从五品户部郎中远大上许多,他们可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你只管忙你的政务,闲暇之时约我或他们出来玩,便全是消遣。若是喜欢,便多约出来,若是不喜,便不约出来。”
虞卿挑了挑眉,有些讶异。
“如此便好?”
姜屹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表弟,我同他们乃是同父亲人,我有时都会有许多偏颇,你又何必强求你自己。”
不知想到什么,姜屹的脸色冷了下来。
“况且,他们也都长大了,不再用兄长,百般谦让。”
虞卿有些担心地望过去,夜风吹过,姜屹的身形有些瘦削。
“表哥家的关系,倒和我想的有许多不同。”
姜屹启了启唇,却又顿住,咽下未尽之语。
姜家孩子之间天然的不同派系和明争暗斗,都是父亲多情又无情酿下的苦果罢了。他生在姜家,便已没了选择。但表弟,可以不用理会这些,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虞卿皱眉,看着这个算是同她一块长大的表哥。
她总觉得表哥变了,不如七年前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