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牵着贾敏的手,鸳鸯琥珀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两个儿媳妇和丫鬟婆子,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贾代善的灵前。
贾赦贾政,以及宁国府的贾敬贾珍还有一众男丁们早得到了消息,列队迎接杜敏。
贾赦上前扶住杜敏,低声说,“母亲,您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杜敏摆摆手,“无事。”
众人乱哄哄的见过礼,杜敏上前给贾代善上了一柱香,祭拜了一番。
鸳鸯早端过来一把椅子,扶着她坐下。
这边刚一落座,那边哭声响起,贾敏大哭,“爹爹呀,女儿来看您了……”
贾敬领着贾赦贾政贾珍跪成一排,一边往火盆里烧纸一边痛哭。
张氏王氏跪在后面亦是哭的不能自已。
杜敏本来不想哭的,可是这样的环境下,人是忍不住的,眼泪纷纷落下,一会儿打湿了帕子。
众人哭了两刻钟左右,就有族里的媳妇大娘上前来劝慰,“国公爷英年早逝,族里谁人不心疼?若是哭能把国公爷哭回来,咱们大家日夜不停的帮你哭!弟妹啊,这还有一大家子人都指望你呐,可不能再这么哭下去了。”
贾敏哽咽着喊“大伯母”
系统解说,“这是贾代儒的妻子,贾代儒跟贾代善贾代化是一个爷爷的。”
另有一个年轻的媳妇上前扶着杜敏,“婶子合该保重身子,两个兄弟虽已成了家,但到底年轻些,阅历也浅,这家里的大事小情,还有朝廷上的事情,还得婶子您拿主意啊。”
“这是贾敬的妻子杨氏。”
杜敏听了便暗暗打量了一下杨氏,宽大的孝服下的穿着与别人不同,可见家境优渥,身前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
也是,杨氏的娘家是金陵望族,书香门第,又嫁给了贾敬,宁国府的当家夫人,族长夫人,管家理事都历练出来了。
不过杜敏看着杨氏比自己小不了很多是的?十几年后真的是她生了贾惜春吗?
众位女眷劝的劝,扶的扶,把杜敏弄到耳房休息去了。
贾代善定了停灵三十五日,杜敏暗暗叫苦,天爷哎,这才头七,还有一个月,要天天这样哭上三场,她的小命休矣!
还有张氏,她一个健壮之人都受不了,那张氏本就羸弱,更兼怀了孩子,若是天天这样哭灵,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
不能这样了,杜敏打定主意,趁着又一次哭灵过后,对在场的众人说道,“之前是我疏忽了,这几日我思来想去,国公爷必不愿看到儿孙为了他有所损伤,因此我做主,叫赦儿媳妇只参加大祭拜,不必守夜守灵,以免出现意外,还请各位亲朋见谅。”
说完起来福了一福。
代字辈的贾家人只剩贾代儒贾代修两位老太爷了,他们两家如今都需要依附荣国府生活,自然不愿意得罪她和贾赦。
贾代儒表态,“二嫂子考虑的是,侄儿媳妇好生保重身子,给贾家开枝散叶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贾代修也没有意见,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张氏的身体一震,抬起头看着婆母,眼含热泪,没想到婆母这么维护她,枉她还以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颤抖着嗓音给杜敏磕了一个响头,“多谢母亲!”
杜敏示意鸳鸯琥珀去扶她起来,“你有身子,要注意些,有事吩咐丫头去做就是,也别弯腰驼背的,再窝着身子。”
“是!”
二七大祭拜的时候,张家来人了,男人去前院祭拜,张氏的母亲跟她两位嫂子来了后院见杜敏。
杜敏见到了未来的宰相夫人,果然是娴静端庄,温婉大气。
张母对杜敏说,“亲家母是个爽快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张家已然接到了旨意,即日起往北发配三千里,去军前效力,明日就该启程了。”
张氏大惊,“发配三千里?明日就走?”
“是的,女儿啊,我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你要低调些,在家好好孝敬你母亲,伺候女婿,再把琏儿好好抚育长大。”
张母还不知道张氏又怀孕了。
“亲家母,我从小儿恃才傲物,不愿意开口求人,这一回却要请求亲家母,求您好好看待我这女儿,不是我夸口,我这女儿,知书达礼,温婉孝顺,所缺不过是人情世故,还请亲家母看在我们老两口的面子上,多多看顾于她。”
这是一个母亲放下了面子,来哀求平素里并不是很融洽的亲家。
平日里,张母素有才气,清高自傲,看不上贾母奢靡浮华的生活,而贾母出身富贵,自有贵气,自然不会向张母低头。
如果张家没有出事,张母自然可以护的女儿周全,可是如今前途未卜,归期未定,她,顾不上女儿了。
张氏想到年迈的祖父和白发父母被流放三千里,心痛不已,哭的梨花带雨,悲痛欲绝。
杜敏忙说,“好孩子,我知你心里难过,不过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也要顾及一下身子,万不能过度伤心!”
张母又惊又喜,忙劝道,“好女儿,快听你母亲的,如今事情已然是这样了,再哭也无法改变,万事以亲家说的为好!千万保重身子,以后还有再相见的本钱!”
就是,人若没了,哭死有什么用?
两个嫂子也细声细气的劝慰张氏,好容易她才止住了悲声,又想着要去打点一些银钱衣物吃食,给母亲带着。
张母阻止了她,“不用忙活,这次上路有重兵跟随,不许带一两银子,只许穿着随身衣物,所以,我们什么也不能带。”
张氏闻言又掉下了眼泪,张母纵使也心痛,但也顾不上了,她靠近杜敏,低声说,“我们老爷要我带话给亲家母,国公爷此次事了,万不可再追究谁是谁非了,只约束家人,安守本分,规规矩矩的过日子,凭着国公爷的功勋,或许国公府还能再富贵百年。”
杜敏的心头一跳,张家是朝廷重臣,看事自然不一般,他如此说,是知道了前贾母心有不甘,明明是救驾之功,却没得到什么封赏,想着卖卖惨讨些好处?
她也小声说,“我们家公爷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