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空的绝望一扫而空,现场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何村长带着一大群附近村里的小伙子赶到,个个手里提着铁锹、镐头。
都是老实孩子,都没人提钱的事,袖子一撸闷头扎进废墟,跟着大伙一起搬石头、清渣土。
几乎同时,路口传来喇叭声,挖掘机、吊车、卡车一辆接一辆驶入工地,
打头的重卡车身上还残留冲卡时留下的刮痕,算是带伤上战场。
周浩不知从哪搞来的红色扩音喇叭,踩在预制板上,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挖机!这边!对,就这边,先把这块大石板挖走!”
“吊车呢?快!那边!今天必须把最粗的钢梁给我吊起来,底下可能压着人!”
项越没上去指挥,只是站在空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
巩沙更是吓怕了,时刻跟在他身侧,眼神不时扫视四周,看谁都像是荆轲。
目光只要落到项越额头的纱布上,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满眼的担心。
他知道,没人能改变项越的决定。
一切有条不紊的开展,项越终于有空摸出手机,拨给童诏。
“阿诏。”
“越哥,阿炳醒了,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老幺和我说...”童诏急切的说。
“没事。”项越打断他,
“我命硬的很,死不了。阿炳那边你照顾好,让他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
“至于我这里,王堰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搞我,肯定知道了阿炳是我的人狗急跳墙。”
“现在,他不可能留着黑矿那么大的把柄等我们去查。”
“人肯定转移了,现场八成也毁了。”
“只是跑的这么急,那么大的矿,那么多张嘴,不可能磨的干净。”
“派几个机灵的兄弟去看看,有什么就拍什么,然后全力追查黑工转移的位置,小豆子还在里边呢,其他事,你看着办!”
“明白,越哥,我马上去办。”
挂了电话,项越吐出浊气,额角的伤口被牵动,疼的他蹙眉。
他是不想去医院嘛?
怎么去啊,一摊子事,王堰既然出招就不可能停手,他不在工地看着实在不放心!
周浩安排好手里的活,小跑着过来,
“越哥,救援全面铺开,设备和人手都够,下面埋着的兄弟肯定能救出来!”
他看着项越苍白的脸和额头上带血的纱布,忧心忡忡,
“您伤的不轻,要不我先送您去医院看看?”
巩沙立刻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项越。
项越摆摆手:“不了,我就在这等。”
“等?”周浩一愣,“等什么?”
“等电话,或者说,在等某些人坐不住。”
像是专门为了应验他的话,话音刚落,手机嗡嗡叫起来,屏幕上显示是薛彬的号码。
项越看着屏幕,讥诮一笑。
他甚至故意让铃声多响了两秒,才按下接听键。
没等对方开口,率先发声:
“喂?薛局长?怎么,桥修好了?还是睡醒了,知道你吃的是皇粮,该给老百姓办实事?”
薛彬被项越的嘲讽噎住了,紧接着就是气急败坏的咆哮:
“项越!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把我爸和我老婆弄哪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是绑架,是犯罪!”
“我警告你,立刻让你的人停下,否则...”
项越:“风大,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你少他妈给我装!”薛彬气的要吐血,
“我爸和我老婆被绑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项越语气冷下来,
“我项越一个合法商人,现在正在组织救援,抢救被埋在废墟下的工人兄弟,忙得脚不沾地。”
“你家里丢了人,去找警察啊,打电话骚扰我几个意思?怀疑我?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薛彬气得浑身哆嗦,直接威胁道,
“项越,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你先是闯卡,现在又搞绑架,都是重罪,我命令你...”
“你命令我?”项越冷笑,
“薛彬,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我?”
“至于,你说的无法无天,”
“你说对了,今天,老子就是天!”
项越话里的狂傲与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听不懂你说的绑架、犯法。”
“想谈,就自己滚到工地来。”
“至于你老子和老婆,我相信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儿子,他们一定会吉人天相。”
说完,项越直接挂断电话,没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
周浩口瞪目呆:“......”
不是,哥,行动这么快啊!
直接就请去“做客”了?
他已经开始计算,闯卡加绑架会判多少年,他这种从犯熬到出来头发还能剩几根。
巩沙则是习以为常,不就是交通局的局长,扬市的市委书记都不敢这样和越哥说话。
真是给他们脸了,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项越没有等来薛彬,倒是等来一长串红蓝警灯。
几辆警车打头,后面跟着防暴运兵车,堵死工地入口。
车门打开,几十名头戴钢盔、手持防暴盾牌的警察列队而出。
最后,警察队列向两侧分开,众星捧月下,一个身穿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江城市长,王堰。
众人拥簇下,他带着官威走到救援现场,眼神直指项越。
秘书递上扩音器。
“胡闹!”王堰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
“简直是目无法纪!所有人都给我停下!”
“南郊工地存在重大安全隐患,你们这种野蛮救援,极有可能引发二次坍塌,造成更严重的伤亡!”
“现在,所有救援行动必须立刻停止,等待市里派来的专家组制定科学救援方案!”
说着,手指指着项越,声色俱厉:
“项越!你公然指使社会闲散人员冲击国家管制关卡,暴力抗法,性质极其恶劣!”
“现在我命令,市局立刻将人拿下,带回去审查!”
王堰一声令下,十几名防暴警手持警械,朝项越逼近。
“我看谁敢!”巩沙闪到项越面前。
反手从怀里抽出把匕首,刀尖斜指地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冲上来的警察。
“谁再上前一步,谁就死。”
连项越都忍不住抽抽,果然,老幺是真的疯。
法外狂徒!一人拿刀威胁几十名特警。
幺弟,你是真的有种,哥哥真是死都不敢死。
王堰更是气的脸都紫了,好好好,悍匪!这是悍匪啊!
“还敢持械拒捕!给我上!死活不论!”
防暴警继续向前逼近。
周浩一步顶上,站在巩沙身边。
手里虽然没有武器,但那副与项越共存亡的架势,说明了一切。
真正让王堰感到窒息的,还在后面。
他的命令和警告,非但没有镇住场面,反而点燃了炸药包。
原本还在埋头救援的混子、村民,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们直起身,沾满灰尘和汗水的脸上,泛起狠来。
......
还在写,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