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急匆匆赶来的玉楼罗众人在距离客栈还有数步之距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凄厉惨叫。
这声音之大、之激昂,叫门外赶来的众人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为首一名身材瘦长,看着甚至略有些畸形的男子望着前方眉头一皱,客栈白日里营业,怎么会将门关上呢?
他用眼神对着身旁的一名手下示意,让他过去开门,那名下属急忙来到客栈的门口,双手刚欲推开房门,便被什么东西猛地撞飞了出去。
砰!
一道沉闷的响声过后,几道身影飞出,将外面避之不及的几人撞得七荤八素,摔倒在地,尘烟滚滚间,黄泥地上出现了几许斑驳的血渍,其中躺在地上不停翻滚惨叫的三人脸上被鲜血浸满,仿佛在地狱中受刑的恶鬼。
他们的眼眶处血肉模糊,眼珠子早已不翼而飞,不知去了哪里。
如此惨状,触目惊心。
但惊惧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他们在此地横行霸道几十年,从来都只有玉楼罗欺负别人,何时曾被别人这般欺负过?
怒火烧到了他们的胸口,领头的那人目光冰冷,率先带着几名心腹进入了客栈之中,他前脚才迈过门槛,便看到了独坐一桌正拿着酒水慢慢浇洗手指上血迹的闻潮生。
对方似乎已经预见了他们的到来,头也不抬,自顾自地洗着手。
其实他没必要非得将手伸到人家的眼眶里抠他们的眼珠,这个距离下,他一念之间,剑意便至。
但闻潮生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齐国人……”
为首的那名首领颇有些眼光,见到闻潮生的第一眼,便发现他是从齐国而来。
紧接着,他又扫视了众人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吉斯希的身上。
他一眼便见吉斯希属于哪个氏族,眼中呈现了隐晦的杀意,但很快他将这杀意摁住,转而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闻潮生身上。
这个距离他最近的齐国人,让他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好眼力。”
小二按照闻潮生的吩咐,为他拿来了一张干净的布,闻潮生用它擦干了手指,接着对来人说道:
“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你对我们齐国人很有意见?”
那人冷笑一声,从袖间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圆形光滑物体,像是石头,又像是制作精巧的盒子。
“一群丧家之犬,也敢跑到塞外来放肆。”
“也好,今日来了,正好留在这里,反正……你们很快便无家可归了。”
塞外是个奇怪的地方,众人间的恩怨不需要太多言语,譬如此时此刻,这人似乎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当着三名四境的面竟然直接动手。
“大人,诸位大人,哎哟……”
在众人剑拔弩张之际,客栈的掌柜忽然走了出来,满面心痛和恐惧,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见了玉楼罗那名身材瘦长的男人,又恐惧地后退。
见他如此,闻潮生善解人意地开了口:
“这里打架不方便,给掌柜的将东西砸坏了可不好,我们之间的恩怨出去解决,如何?”
这本来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但不知为何像是突然触碰到了眼前瘦削男人的敏感处,他原本已经十分苍白的面容此刻显得更为扭曲,咬牙切齿冷笑着对闻潮生道:
“这是玉楼罗管辖的地盘,我们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得到你这个亡国贼来指手画脚?”
话音落下,见他手指轻轻拂过掌心中这个光滑的球形盒子,下一刻,这球形盒子竟悬浮在了他的掌心处,里面窜出两条黑气,由淡而实,又小而大,围绕着男人身侧,见到了这些黑气,客栈掌柜立刻慌了神,他和店小二惊恐万分地朝着后院逃窜,然而他们两条腿哪里跑得过这在空中飞舞的黑气?
见这黑雾即将钻入他们体内,关键时刻,闻潮生弹指击出一道剑气,将黑雾直接斩散。
“呃……!”
黑雾被斩散的瞬间,里面竟发出了人临死前的哀嚎,随后便烟消云散。
“嗯?”
那名身材瘦长的怪人嘴中发出了轻微的惊异,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动作,闻潮生便端起了酒碗,随手朝他泼去。
酒在碗中是酒,到了空中便是剑。
这名身材瘦长的怪人要比看上去更加警觉,在闻潮生的酒洒出来的前一刹,他便后退一步,袖间一挥,掌中这个奇怪的圆形盒子里顿时喷射出了大片浓郁的黑雾,这些黑雾中能听到数不清的哀嚎与惨烈的尖叫,声音几乎要将众人的耳膜刺破。
更让几人惊讶的是,这一片黑雾竟然真的挡住了闻潮生泼出的那一碗酒水。
吉斯希只是听说过闻潮生的事迹,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与摩柯战斗,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一碗酒水的含金量,可其他人却明白。
他们亲眼见到过闻潮生与摩柯在荒漠上的大战,知道平凡的物什在闻潮生的手中也可绽放出致命的威力。
能挡住这一碗酒水,便能见到这名身材瘦长的怪人也绝不简单!
铮!
闻潮生指间再动,又弹出一道剑气,穿行五步之后,剑气成了飞雪,与黑雾接触的瞬间,将面前偌大的黑雾全都冻成了冰。
咔嚓——
裂纹蔓延,被冰冻的黑雾层层碎裂,猛地崩散开来,那些尖锐刺耳的哀鸣在顷刻之间消散于无形,而召唤出它们的那名身材修长的怪人,此刻已经退到了客栈之外,他手中那个奇怪的圆形盒子上裂纹遍布,似乎随时都会崩碎,而他的眉眼之中,先前的不屑已消失无踪,此时仅剩惊骇与恐惧。
如果说王贤三人只是觉得惊讶,那此时此刻,他就是真正的震撼和惶恐。
方才交手不过一刹,他竟险些直接丢了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