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裴觎朝着院中走去,谢俞安看他到了近前,抱着银子和白团连忙乖巧行礼:“侯爷。”
裴觎低头捏了捏谢俞安养胖了不少的脸蛋,“腿好些了吗?”
他身高体壮,黑眸摄人,哪怕放轻了语调,一身气势瞧着还是凶神恶煞,不过谢俞安倒是不怕他,或许是知道裴觎和沈霜月的事情,而且之前裴觎也曾帮过他和母亲,所以被人捏着脸颊时,只弯着眉眼,
“已经好多了,王大夫说等开春之后,就能自己去学堂了,谢谢侯爷。”
裴觎伸手揉了下他脑袋,顺便薅了一把银子,在小家伙炸毛喵呜叫了声后,噙着笑说道:“去玩吧。”
沈霜月倚在门前,瞧着裴觎走到近前,目光在他披风毛领上的落下的雪花上扫过之后,轻然开口,“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想你了。”裴觎道。
沈霜月哪怕早习惯了这人厚脸皮子,却还是忍不住脸上微红:“浑说什么?”明明昨日才来过!瞪了笑盈盈的裴觎一眼,她这才压着脸上热意,转身进了屋里,“先进来吧,胡萱,去取些热茶过来。”
“好勒。”
胡萱瞧着快步跟进去的侯爷,忍不住偷笑了声,转头就撞上牧辛眼神。
“你看什么?”胡萱瞪眼。
牧辛似笑非笑:“看你刚才耍猴。”
胡萱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她这是在逗小姐开心,身为小姐最重要的陪嫁,只要能让小姐笑一笑,别说是耍猴,就是当猴儿都行,他一个只能跟在侯爷身边,连讨好未来主母都没机会的人知道个什么?
等将来小姐和侯爷成婚之后,她在侯府那就是人上人,指不准侯爷晚上能不能进小姐房门,那都要看她这个陪嫁的眼色。
哼!
胡萱冷哼了声,转身就朝着今鹊招招手,把院子里的丫鬟和谢俞安他们一并带了出去。
牧辛:“……”她哼什么哼!
院中白雪皑皑,寒风刮得人脸疼,一进屋中却是温暖如春。
裴觎解了身上披风,抖了抖落雪随手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便两步上前追上了沈霜月,伸手勾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沈霜月嗔怪,“外面还有人。”
裴觎握着她软乎乎的小手,“没人。”
牧辛:“……”他翻了翻眼皮,默默转过身背对着屋里。
沈霜月见状脸色微红,挣了下难以挣脱,便只能顺着他让他握着自己的手,被裴觎拉着走到一旁榻上坐下。
瞧着桌上摆着的那些红纸,裴觎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剪窗花呢,刚才君兰过来教了我一会儿,只是没学会。”
沈霜月坐在榻上,却被裴觎拉着手紧挨着,她伸手推了推他,“你坐开些,别靠我这么近。”
“哪里近了?”
裴觎长腿一身,大腿紧贴着她,脑袋凑到她肩头轻搭着,手心将她的手包裹在内,要不是怕做的太过会惹恼了容易害羞的她,他都想直接把人揣进怀里抱着。
毕竟之前抱过两回,那软绵绵的简直不要太舒服,特别那腰,又细又软,一手都仿佛能握住,让人想一想都心头发热……
沈霜月被他眼神灼得腰间一紧,不用想都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她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裴觎!”
“哎。”
“坐好!”
“不想。”
“你……裴觎!”
“在呢。”
裴觎声声有回应,低头蹭了蹭她肩头,见沈霜月耳朵都红了,身子朝后退开,他这才低笑一声抬头朝着旁边做了些。
对上她俏生生瞪自己的眼神,裴觎只佯装没看到,低头把玩着沈霜月纤细手指,摸了摸上面已经养好了许多的疤痕,“玉容膏没用吗,怎么还有疤痕。”
占完便宜就知道转移话题,沈霜月瞪他一眼,才开口,
“用着呢,那又不是神药,就算能祛疤也需要些时间,况且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在谢家那些年受了不知道多少磋磨,手上、身上更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疤痕。
沈霜月自己是不在意的,毕竟当初是她犯蠢,可是裴觎却十分在意,那玉容膏的确是好用,让那些疤淡去了许多,但终归不是神药,哪能一抹就恢复如初?
裴觎说道:“那我再给你弄些玉容膏。”
反正太子最近库房充盈,让他再多制一些,不薅白不薅。
沈霜月不知道那玉容膏的由来,只以为是裴觎自己寻人做的,她轻“嗯”了声,这才说道:“昨日你便来过了,今儿个怎么又过来了,还选在这会儿?”
虽说景帝下令,让皇城司的人保护她安全,但到底需要防备外间视线,所以裴觎很少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她府邸,大多都是选在夜里人少的时候,过来看看她就走。
昨日关君兰过来与她一起挑选年货,加上她知道裴觎和她的事,裴觎才没避着她,可今日他可是走的正门进来,还带着牧辛堂而皇之进她院子。
沈霜月问:“是出什么事了?”
裴觎说道:“五皇子已经命人在满京城的找二皇子妃母子。”
沈霜月自然是知道二皇子妃母子被“毒”死的事情,之前裴觎也曾与她说过他接下来的打算,她皱眉说道,“二皇子妃母子,是在魏家人的手里吧?你要引五皇子找过去?”
裴觎“嗯”了声,诏狱那场大火是他做的,二皇子被陈乾他们的人带走,可是二皇子妃母子却是被魏家救走的。
那小皇孙中毒之后并没死,被魏太后的人及时救下,或许是因为念及多年祖孙之情,加上二皇子又死的凄惨,魏太后怕二皇子妃母子会遭人灭口,也怕二皇子彻底绝了血脉,所以和魏广荣暗中将人救了下来。
裴觎察觉之后,并没有拦着他们,反而推波助澜帮了他们一把。
如今五皇子已经察觉到二皇子妃他们没死,只要查到了魏家头上,再稍加引导一下,他便会知道就连二皇子也没死,更会认定了是魏太后和魏广荣他们将人换了出来。
以五皇子心性,他不会让二皇子活着,更会恨上魏太后他们。
裴觎说道:“我已经让人留了线索,最迟这两日,五皇子的人就会找上魏家私藏二皇子妃母子的地方,而魏太后他们已然怀疑诏狱的事是五皇子做的,只要拦住他们眼线,让他们自己斗起来,朝中便有热闹瞧了。”
沈霜月沉吟:“那陈乾那边……”
“我会让魏太后他们以为,五皇子借了陈乾他们的力。”裴觎说完后,看着她,“可会觉得我心狠无耻?”
沈霜月摇摇头,“朝中之事,向来都是各凭手段,何来无耻一说,况且陈乾借着谢言庆来打探消息,你不过是稍放诱饵,上不上钩全在他自己。”
要是陈家真如他们素日表露出来一样,中立于朝堂,为民请命,不睦私利,那不管裴觎放出什么消息,陈乾都可能会上当,也绝不会出手掺和魏太后和景帝之间的夺权。
可如今他既然出手了,是他自己想要元辅之位,想将魏广荣拉下来之后,他好能更进一步。
那其中所需要的取舍和风险自然也该他自己担负,毕竟从他插手二皇子生死开始,他就已经踏足其中,怪不得任何人。
沈霜月虽然不是恶毒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天真的人。
她不会觉得朝堂争斗之下,还要讲究什么绝对的公平,更何况裴觎的身份就注定了他走的是一条荆棘之路,若是没点心眼,不懂得怎样在尔虞我诈之中,替自己谋取出路。
裴觎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了奴营,又何来如今的定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