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见到爹娘,面对的会是个三堂会审的场面。
但让萧忆初没想到的是,娘正在跟洛州当地盛和商行的管事说话,爹则坐在娘的身边,也在听他们说话。
他们都很认真,好像说的事情很严重。
在萧忆初进来之后,那管事便不再说话了。
元夕抬了抬手,“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
那管事拱手一礼,便迅速的退了下去。
元夕跟萧止衡对视了一眼,随后便笑了,“知道你们若是出手,少不得一番取舍定夺。我就不一样了,生意场上的人,很不要脸的。”
萧止衡弯起了唇,抓着她的手捏了捏,“那就劳烦王妃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萧忆初站在那儿好像是透明的。
若是以前见到这场面他,她肯定赶紧离开不给爹娘添麻烦。
但现在……
“爹,娘,你们看到女儿了吗?”
那两个人看过来,两双眼睛里的神色异于寻常的相似。
把萧忆初看的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爹,娘……”
“楼护呢?”元夕打断她的话。
“王妃,王爷。”
说楼护,楼护就到了。
而且他很明显是跑过来的,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筐,那造型……
元夕都不由愣了下,“自从到了京城后,你可鲜少不顾形象。今日这是怎么了?要开始伺候公主了,你就变成随从了?”
楼护放下竹筐,请安,这才回答道:“这些是阿初亲手采摘的,本来便是想处理好了之后待王爷王妃过来孝敬二位的。
特别新鲜,阿护想着应该让王爷王妃亲眼看看才是。”
话里话外都表示,萧忆初现在可有本事了,都能亲自挖草药摘果子了。
元夕和萧止衡还真起身走过来看,她甚至从那装了野果的筐子里拿了一颗半红半绿的果子,看了看就咬了一口。
萧忆初眼睛睁大了几分,“娘,怎么样,女儿的孝心好吃吗?”
元夕扫了她一眼,“有点儿酸,咽下去之后觉着腐蚀掉了我的心,很有可能会让我变成一个没良心的人。”
“……”
萧忆初再次说不上话来,没错,她娘有时候怼人,特别扎心。
萧止衡也拿了一颗果子,观察后咬了一口,意外于口感竟然还不错。
便将元夕手里她咬过的那颗拿过来,将自己咬过的给她,交换品尝。
楼护低下头去不看两个长辈的互动,萧忆初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爹,你也觉着这个果子吃了之后会腐蚀掉心吗?”
到底是从小抱在怀里长大的,萧止衡当着她的面儿,还真说不出扎她心的话。
“微酸,这一种放置几天应当口感会更好。”
萧忆初笑了,这才凑过来,一把抱住元夕的手臂,“娘,您吃这一颗会不会味道更好啊?”
“好,我女儿的孝心很好吃。”
一家三口一番你来我往,气氛终于和顺了起来。
落座之后,便说起了正事。
“楼护,你从儿时非要来京城开始,是不是就生了这种心思?”
一家三口的气氛是好了,但对楼护的态度……
从元夕的语气里就听得出。
而且她双眼忽然变得极为凌厉,盯着楼护,恍似要刺穿他的脑子。
楼护摇头又点头,郑重且认真的道:“回王妃,来时我的确不知为什么有那种必须要去京城的因由,但在到了京城见到了阿初之后,我心中生出了一种原因在此的踏实感。
可那时我年纪尚小,并不懂儿女之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将她当成妹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哦?那你产生非分之想是什么时候啊?”元夕接着问,分毫不让。
萧止衡和萧忆初都不言语,却都在看着楼护。
萧止衡的视线很锋利,萧忆初则微微扬眉,她这会儿也很想知道。
“在我十四岁那年。”
元夕放置在桌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萧止衡的眼神儿也冷了下来。
萧忆初把视线移开,脑子里则开始回忆自己十岁十一岁左右时的事情。
她那时……正仗着众人的宠爱整日端着呢,一副冷然不近人情的模样,他是怎么看到她那副样子还生出儿女之情的?
“好,那我再问你。你答应过皇上不娶妻不入仕,如今又要与阿初结为夫妻,你打算如何向皇上解释?”
楼护微微抬起眼来,“阿护言而无信,非君子之德,更不配入仕。”
他这种打算……着实是叫人很惊讶。
原来当年的不娶妻,是为了今日彻底断了入仕的路。
不得不说,他此举……很绝。
元夕叹了口气,“去休息吧,你们的事……过阵子再说。”
没有给准确的回复,楼护虽说之前已经判断出王爷王妃肯定会同意,但现在没得到应允,心中仍旧不免忐忑。
他听话的起身拘礼退下,此处只剩下一家三口了。
元夕转眼看向乖乖坐在自己一侧的萧忆初,上上下下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跟萧止衡长得像,但眼神儿却不像。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种世上最顶尖的人从小给她塑造的盾,这盾无坚不摧,挡住了一切想要进入她心里的人。
换句话说,她不会为任何人撕心裂肺,更别说什么爱慕深深了。
所以,元夕很好奇,“你喜欢楼护吗?”
萧忆初眨了眨眼睛,“跟旁人相比,他更顺眼,不会让我觉着烦,觉着碍眼。”
看吧,就是如此。
元夕又叹了口气,“作为驸马,不让公主觉着碍眼,已经算是最大的成功了。”
“娘,您这不就是答应了吗?那刚刚为什么还说要过阵子再说。”
“因为我现在有别的事要处理,你们的事往后放一放吧。”
也算给萧忆初一个出尔反尔的机会,当然了,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闻言,萧忆初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因此而失望。
反正顺眼的、合适的就这么一个,爹娘最后肯定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