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城这些日子有了很大的动静,据说是那皇室宗亲,萧家的各种铺子陆续关门。
还有那些曾经分给了百姓又被他们施以淫威抢走的良田,居然一次性的被官府全部收回了。
又联络了这些良田的原有人,也就是那些百姓,开始商议归还良田以及补偿的事宜。
虽说一切都好似是私下里进行的,可毕竟事关百姓,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个时候,元夕和萧止衡在城里享受美食。
他们哪里知道这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全都是楼护孝心提供。
先是提供了数个十分不错的去处,之后又派了自己的下人去打前站,定下位置,之后又将二老给送了过去。
他们俩自然接受了楼护的孝心,在这城里一家门脸看起来并不高档,但饭菜做得极其不错的酒楼慢慢的用饭,并欣赏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顺便听一听百姓们私下的议论。
“总算是收拾了他们,仗着是皇亲国戚,他们就把自己当成了这洛州的土皇帝,呸,一堆祸害。”
“嘘,那几个字儿别说。现如今真正的皇亲国戚就在洛州呢。”
“是啊,听说是京城里最受宠的公主,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公主呢。”
“我见着了,公主当时骑马带着随从从山上下来,哎呦喂,那才是真正的公主呢。
那萧家自称公主的几个小姐,哪个能比得上?”
这帮人说着说着就夸起了京城来的公主,天花乱坠的,再夸下去,萧忆初简直成了天仙。
元夕抬眼看向萧止衡,“她跟你如此相似,说她是天仙,不就等同于说你是天仙?
天仙王爷,不如你下去让他们看看你。”
萧止衡抬眼看向她,眼睛里漂浮着几许无奈,“真希望我下去被人围观?”
“那是肯定不行的,你是我的所有物,不能随便被旁人看。
这样吧,再出去你戴个帷帽,把脸遮住。”
元夕说完,肉眼可见萧止衡的嘴角缓缓翘起,他一如既往,还是喜欢听这种话。
霸道的,独占他的,那种宣言。
亦或是行动上的,甚至带着点儿小暴力,他都挺享受。
一看他那表情,元夕就忍不住笑,“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已经能逐渐地开始带着疼痛的疼爱了,再过几年,咱们是不是得玩一些必须见血的才行?”
“那倒是不用,我若见血留了疤你势必是不舍。若要你见血……我也没那个本事。
持续现状就行,十分合我意。”
“……”
元夕还是觉着自己从他字里行间听出几分他对于见血的期待,啧,哪天干脆把他咬出血,让他好好尝试尝试。
忽然间,楼下传来了喧闹声。
只见一个漂亮柔弱的女子背着包袱,此时被一个华服男人以及数个下人打扮的小厮给围了起来。
那男人一手扯着她手臂,另一手往她脸上扇,边扇边破口大骂。
“真以为我萧家败了,你就敢逃出来了?我们萧家,正经八百的皇室宗亲。太祖当年看到我家祖宗都得唤一声堂哥,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崔晓柔,你五年前做了老子我的女人,死也是老子的鬼。你若现在乖乖跟老子回去,尚且留你一条性命。
若不然,你家里的儿女都别想活。”
他说出口的话,着实是叫人惊讶至极。
这个叫崔晓柔的女子并非是他的妻他的妾,而是已经有了儿女的已婚妇人。
那么,她是被他强抢回去的?
“他们在这洛州城里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干啊!州府也不做正事,这等事情居然都没有向京城上报,枉为父母官。”
元夕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茶盏。
在手上掂了掂,蓦地甩手扔出窗外。
那茶盏里还装着茶水呢,下落的途中没洒出分毫。
随着精准的砸到那男人头上之后,水也洒了出来,直接喷了他满脸。
而他被打到的地方血流如注,他捂着脑袋就蹲在了地上。
见此,几个小厮都围了上去,崔晓柔得以挣脱开来,赶忙就转身跑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我们家大爷?”
“滚出来!”
小厮大喊。
却也没喊几声,数个穿着便服的人冲了上去,直接将他们如擒猪般的给按在了地上。
不顾他们如何惨叫,麻利地全部拖走。
围观的百姓们都惊呆了,这……
那可是萧家年轻一辈的大少爷啊,就这么被收拾了?
看,他们说的没错,京城里来的人真的要收拾他们了。
元夕啧了一声,“咱们俩还是看着处置完萧家再走吧。当然了,楼护可能会胆战心惊,连一句话都不敢跟阿初说。”
提起楼护,萧止衡的好心情也消了一半。
对于挖自家菜园的人,他没有任何的好感。可是,理智又十分清楚,他是最合适的。
这就导致他自己陷入了一种心思纠结的状态,这件事不能想,只要想起来就觉着哪个地方不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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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的没错,因为青棠带着人始终都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楼护的确不似前几日与萧忆初形影不离。
偶尔见到了,两个人也只是说一些极其正经的内容。
话说完,两个人分开,循环往复。
听说州府的官员带着人进了萧家,开始将严查摆在明面上之后,青棠终于和丁宁一块儿进城了。
楼护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便迅速地去找萧忆初。
堂堂公主,此时正在菜地里挖白薯,搞得两只手都是泥不说,脸蛋儿上也蹭了不少。
楼护一见,迅速地过来把她扶起来,让她去一边儿阴凉处坐着,他则蹲下动手挖。
萧忆初:“……”
有短暂的无语,因为她今日答应爹娘要亲手挖白薯给他们烤着吃,所以也本应她来动手亲自做这一切。
但他……
算了,他是女婿,理应出力。
没去阴凉处躲着,反而是把竹筐倒扣,她就一屁股坐在了上头。
楼护看了一眼,眼睛里倒是浮起了几分黯然来,“我忽然想,要你留在洛州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嗯?怎么忽然说这种话了?你从两年前就开始谋划,现在又后悔了?”萧忆初不太懂他怎么会这么说。
“先不说你以前从未做过这种出力的活,就是随意坐下,也有多人服侍,哪里会随意地坐在一个竹筐上。”
金枝玉叶,处处精致。
可现在这大而化之,满身满脸的泥,让他生出了一种愧疚之感。
他独自消化这些情绪,萧忆初却低头看了看自己坐着的这个竹筐,“它也没比那些官帽椅、玫瑰椅逊色几分啊。
而且它还多用呢,可以供我坐着,还能装白薯。”
她的理论扎扎实实。
楼护看向她,蓦地笑了。
多年来他很少笑得这么直接,无不是淡淡的。
这么忽然间笑得明显,倒是让萧忆初愣了一下。
不由得俯身,伸出泥爪子在他嘴角点了一下,“笑的还蛮好看的嘛。”
泥蹭到了他脸上,他却没有所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上。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蓦地抓住了她的手,两只手同样都是泥,缠在一块儿都脏兮兮的。
萧忆初眉头动了动,脸颊浮起一抹粉来,“今日棠姨不在,你胆子真的大了。”
楼护条件反射地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他把她的手拉到了近前,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他们今日进城,大概也是觉着我可怜。”
到底是在他们眼前长大的,丁宁和青棠对楼护还是很关照的。
所以,他们的心,他猜得出来。
萧忆初笑不可抑,把手上的泥又往他脸上蹭了蹭,“那就好好享受他们专程给你空出来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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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萧氏一族的事情处理了二十多天才结束,各种罪名足足写满了十多张纸。
最后,京城里来了队伍,将萧氏一族全部羁押,在洛州城百姓的欢送之下,浩浩荡荡的押往京城。
这些事落幕,又来了另外一道旨意。
洛州城将成为和乐公主的食邑,并且,公主有意在距离祖祠最近的地方长久居住,所以,公主留在洛州啦。
旨意送来时,元夕和萧止衡关在房间里半天,搞得萧忆初和楼护不敢表现出半分喜悦来,免得被他们俩瞧见,再气得更厉害。
傍晚时那二位终于从房间出来了,萧忆初等到的就是元夕的命令。
“原萧家的老宅我很喜欢,已经派人过去重修了。你正好在这儿监工,待得建好了,我和你爹就过来长住了。”
“啊?”萧忆初没反应过来,爹娘这是……
“啊什么啊?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年老之时你不得床前伺候吗?既然你不回京城,我们就过来嘛。”
“……”
倒是楼护直接拱手应声,并表示会严格地监工,待他们二老再来时定会满意。
元夕嘴角抽了抽,转眼看向萧止衡。
其实也只是吓唬他们俩而已,待得他把肩上的担子都卸了,他们两个人自然是要四处游玩的,哪会整日碍女儿的眼。
重生一世,她能与萧止衡并肩携手共度一生,那么就绝不会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方能不负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