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雾金桥刚凝实到一半,祭台底层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
灰黑色的瘴气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涌而上,骸骨堆里的符文齐齐亮起血光,竟在半空凝成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腥臭的涎水顺着骸骨缝隙滴落,砸在地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吼——!”
巨口猛地咬合,无形的音波震得白小棠气血翻涌,脚下的金桥剧烈摇晃,金芒险些溃散。
她死死攥紧麒麟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见令牌星图上的光点突然集体闪烁,像是在与那魔音对抗。
“是九幽魔的残魂!”紫光前辈突然祭出腰间玉佩,淡紫色的光晕在他身前展开,却被魔音震得布满裂纹:“它在害怕麒麟令的净化之力!”
话音未落,祭台边缘的骸骨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骨爪抓向白小棠的脚踝。
赵峰嘶吼着扑过来,掌心的中微子爆发,将骨爪冻在半空。
“小棠快走!”
白小棠刚要迈步,却见那巨口突然喷出一道血箭,直刺赵峰后心。
云澜的断剑破空而来,将血箭劈成两半,自己肩头却被飞溅的血珠烫出焦痕:“玄甲军,结阵!”
一百五十名玄甲军拖着伤体组成人墙,残矛断刃交叉成盾,将白小棠护在中间。
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用断矛撑着地面,嘶吼声震得牙关发麻:“保护使者!保护小棠姑娘!”
骨爪撞在人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前排的玄甲军瞬间被骨爪穿透胸膛,却仍死死咬着牙不肯倒下。
“爷爷!”白小棠的泪水混着汗水滑落,滴在金桥上激起涟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守山正用灵力压制着体内暴走的魔气,闻言咳出一口黑血:“二十年前,我和我兄长封印它时,留了后手,这祭台既是牢笼,也是祭坛,麒麟令能引星辰之力净化魔气,只是需要……”
他的话被又一声魔吼打断,巨口突然膨胀数倍,竟将半座祭台都吞入其中。
白守山被锁链牵扯着悬在半空,衣袍被魔气撕裂,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需要什么?”白小棠踩着金桥疾行,金芒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尾:“爷爷快说!”
“需要至亲的两心相印!”白守山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底闪过决绝,他猛地扯断手腕上的红绳,那半碎的酒葫芦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酒星融入金桥:“像这样——”
酒星与金芒交融,金桥突然变得稳固如钢。
白小棠终于踏上祭台,麒麟令与白守山掌心的金色血珠相触,发出一声清越的麒麟吟。
九幽魔的巨口疯狂撞击祭台,整个空地都在震颤。
赵峰的中微子力挺白守山白小棠,他突然笑了:“老酒鬼,你可得活着,不然谁陪老子喝酒?”
赵峰笑着笑着,全力催动中微子。
“我这中微子,还能撑到你们爷孙团圆。”赵峰看向叶凌时突然咧嘴一笑:“记得回头把我那瓶未开封的冰醪糟,给老酒鬼送去。”
叶凌没应声,只是将三只雪狐往怀里紧了紧。
小家伙们颈间的铃铛突然发出急促的脆响,银线如同蛛网般铺开,将那些绕过玄甲军阵的骨爪一一斩断。
叶凌望着祭台上那道金红交织的光柱,忽然低声道:“雪狐能闻出魔气的弱点,在它巨口的獠牙缝里。”
“收到!”云澜的断剑突然在地面划出火星,他踩着玄甲军的肩头跃起,断剑直指巨口左侧最弯的那根獠牙:“玄甲军,给我撞开它的嘴!”
前排的玄甲军们嘶吼着,用残躯顶着骨爪往前推进,甲胄碎裂的声音与骨爪摩擦声混在一起,竟盖过了九幽魔的咆哮。
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被同伴推着,用断矛狠狠扎进巨口下的牙龈,腥臭的黑血喷了他满脸,他却笑得像个疯子:“给小棠姑娘争取时间!”
祭台顶端,白小棠已握住爷爷那只渗着金色血珠的手。麒麟令的星图与白守山掌心的血纹彻底重合,无数金色光点顺着两人相握的指尖流转,那些爬满白守山皮肤的黑色纹路,正被光点一点点吞噬。
“凝神!”白守山的声音虽虚弱却异常沉稳,他望着孙女因灵力透支而苍白的脸,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跟着我念口诀——星辰为引,血脉为锁,麒麟破煞,万象归……”
“吼——!”
九幽魔像是察觉到致命威胁,巨口突然猛地合上,玄甲军们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赵峰的中微子死死压制住九幽魔!
“赵峰哥哥!”白小棠目眦欲裂,麒麟令的金光突然暴涨,星图上的光点竟凝成一头栩栩如生的金色麒麟,咆哮着撞向巨口。
“就是现在!”叶凌突然将雪狐抛向空中,三只小家伙在空中首尾相接,铃铛声化作一道银色利刃,精准地刺入巨口左侧的獠牙缝。
九幽魔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巨口被迫张开,露出里面蠕动的暗红色肉壁。
白守山趁机拽着白小棠跃起,两人相握的手托着麒麟令,如同托着一轮微型的太阳,直直坠向巨口深处。
“星辰为引,血脉为锁,麒麟破煞,万象归墟!”
爷孙二人的声音在魔口深处炸响,金色麒麟突然俯冲而下,与两人掌心的令牌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
九幽魔的咆哮戛然而止,巨口在光柱中寸寸消融,那些活过来的骸骨重新散成枯骨,连祭台表面的血色符文,都被金光涤荡成温润的白色。
当金光散去时,白小棠抱着昏迷的爷爷落在空地上。
麒麟令安静地躺在她掌心,星图上代表白守山的光点虽仍微弱,却稳稳地跳动着。赵峰被叶凌半扶半抱地靠过来,赵峰却指着白守山手腕上那根重新系好的红绳,笑得露出带血的牙:“看吧,我就说老酒鬼命硬。”
玄甲军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夕阳透过迷雾照在他们带伤的脸上,那名腿伤的年轻士兵突然哼起了玄甲军的战歌!
金光彻底敛去的刹那,祭台底层传来一声濒死的嘶吼。
那些尚未消融的灰黑色瘴气突然凝聚成张模糊的鬼脸,眼眶里跳动着两簇猩红的火焰,死死盯着空地上相拥的爷孙二人。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鬼脸的声音像是无数枯骨在摩擦,每说一个字,就有一缕瘴气消散在夕阳里:“我乃九幽魔,藏在这祭台底下千年,岂是你们这点血脉之力能彻底净化的?”
白小棠将爷爷护在身后,麒麟令重新在掌心亮起微光,星图上的光点正缓缓修复着白守山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