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我怀孕了!”
沈茵茵突然嘶声喊道,声线因疼痛而发颤,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胡瑶扬起的手骤然僵在半空,指甲几乎要擦到沈茵茵的脸颊。
她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脸,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那只死死护住小腹的手上。
“胡瑶,你故意害我跌倒……”沈茵茵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猛地弓起身子,“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一阵尖锐的绞痛让她眼前发黑,膝盖重重砸在冰面上。
就在她即将栽倒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她的后背。
韩峥不知何时冲了过来,棉袄袖口沾着未化的雪粒。
“茵茵!”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看着她苍白的脸,“你还好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沈茵茵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稳,却疼得直不起腰。
“韩大哥……我肚子疼……送我去医院……”
她死死攥住韩峥的袖口,棉袄的外层在指间皱成一团。
韩峥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路过胡瑶身边时,带起的风掀起她凌乱的发丝。
胡瑶僵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医院急诊室的红灯刺眼地亮着,韩峥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就在他焦急等待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霍枭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军装的前襟全是雪水。
他嘴唇发白,目光死死钉在急诊室的门上。
“茵茵呢?”
韩峥刚要开口,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哪位是家属?”
“我是她爱人!”
霍枭一个箭步上前,沾着泥雪的军靴在地砖上留下污痕。
医生点点头,“先兆流产,好在送医及时。孩子保住了,但孕妇需要绝对卧床休息两周。”
霍枭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他转身就要往病房冲,却被韩峥拦住。
“等等。”
韩峥看着霍枭,“茵茵摔倒是胡瑶故意撞的,当时我正巧看见了。还有,胡瑶父亲的事,调查组今早有了突破,跟你知会一声。不过这些事,就不要告诉茵茵了,免得她操心。”
霍枭听到他的话,脸色蓦地沉了下去,手紧攥成拳。
过了一会,再抬头时,神色才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了,谢谢。”
推开病房门时,霍枭的脚步放得极轻。
沈茵茵正靠在床头,脸色仍有些苍白,见他来了眼睛一亮。
“霍大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突然单膝跪地,将脸埋进她掌心里。
沈茵茵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渗进指缝,怔了怔,轻轻抚上他刺短的头发。
“对不起……茵茵,都怪我早上没送你。如果我送你去,就不会发生……”
霍枭的声音闷在她掌心,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沈茵茵的心猛地揪紧,指尖抚过他紧绷的后颈,轻声道:“霍大哥,我没事了,你别自责。这是意外,怎么能怪你呢。”
霍枭却将她的手贴得更紧,仿佛要把失而复得的温度烙进骨子里。
沈茵茵瞥见他耳后沾着的雪粒,想必是从训练场直奔医院,连帽子都没来得及摘。
她抽出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他睫毛上的水雾,触到他微微战栗的眼皮。
“霍大哥,我真的没事,医生说宝宝很坚强,像你一样。”
这句话让霍枭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倒映着她温柔的笑意。
他突然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揉进骨血,却又小心翼翼避开她的肚子。
病房外,韩峥的手慢慢收紧。
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见霍枭颤抖的后背和沈茵茵安抚的动作。
喉结动了动,他最终将脚步放得更轻,只站了一会,就转身走了。
沈茵茵被医生勒令卧床静养两周,这下霍芳和陈老太那边彻底瞒不住了。
回家路上,霍枭小心翼翼地扶着沈茵茵,军装外套裹在她身上,生怕她再受一点风。
可刚踏进院子,就看见陈老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霍芳躲在奶奶身后,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一场。
“干妈……”
沈茵茵刚开口,就被陈老太打断。
“你们两个!”老太太气得拐杖直戳地,“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要不是芳芳今天放学的时候说看见你被送去医院,我跑去问了你那个同乡韩峥,你们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霍枭下意识把沈茵茵往身后护。
“干妈,是我不对,您别生气……”
“你闭嘴!”
陈老太一拐杖敲在他小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茵茵怀着身子,你还让她天天这么操劳!又上学,还接送芳芳,还要去医院照看我这个老婆子。小霍,你当兵当傻了是不是?”
霍枭站得笔直,硬生生挨了这一下,连眉头都没皱。
“是我没照顾好她。”
沈茵茵心疼地想上前,却被陈老太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还有你!学医的连自己身子都不清楚?带身子了还敢这么操劳!”老太太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要是真有个好歹……”
霍芳突然“哇”地哭出声,扑过来小心翼翼地抱住沈茵茵的腰。
“嫂子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让你天天接送我的……”
沈茵茵赶紧搂住小姑娘,柔声安慰。
“不怪芳芳,嫂子不操劳,是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才……”
她抬头看向陈老太,眼眶也红了。
“干妈,您别生气,医生说了,孩子没事……”
陈老太抹了把眼睛,突然转身往厨房走。
“给我进屋躺着,我去熬安胎药!”她边走边念叨,“当年老头子说过的方子,总算派上用场了……”
霍枭和沈茵茵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当晚,沈茵茵被按在床上,喝着陈老太炖的安胎药,苦得她直皱眉。
霍枭忙递上一颗糖,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哑。
“茵茵,以后接送芳芳,买菜做饭,全归我。”
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干妈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