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一道珍馐。
而下方。
那数百名鬼影宗的修士，则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保持着各种惊恐的姿势，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下去。
他们的肉身，完好无损。
但他们的内里，已经，空了。
仅仅，一个呼吸。
横行北域，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道大宗，鬼影宗，全军覆没！
连宗主，那个身形娇小的黑袍人，都没能逃脱。她的灵魂，是第一个，被方荡吞噬的。
这一幕，透过“幽冥天幕”的间隙，清晰地，映入了万凰之巢前，所有凤族战士的眼中。
死寂。
整个万凰之巢前，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方荡之前的三道命令，带给他们的是震撼，与狂热。
那么此刻，他所展现出的，这种吞噬灵魂的，神魔般的手段，带给他们的，就只剩下，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凤离天张大了嘴巴，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颠覆，重塑。
这就是……
这就是方荡，真正的力量吗？
这就是，他敢与整个凤族，对赌的，底牌吗？
他不是猛虎。
他是深渊！
是能够吞噬一切的，行走于人间的，太古神魔！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方荡的目光，转向了北方，那群依旧在黑暗中，胡乱咆哮冲撞的，狂猿一族。
“一群空有蛮力，没有脑子的蠢货。”
“力量，可不是这么用的。”
方荡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狂猿一族阵型的正中央。
“吼！”
离他最近的一头十丈巨猿，凭借着野兽的本能，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咆哮着，将手中那座山峰削成的石棒，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狠狠地，砸向了他那渺小的身躯！
这一击，足以将一座真正的山脉，都砸成齑粉！
然而，方荡，看都未看。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的，修长的，仿佛书生般的手指。
轻轻地，点在了那根，迎面而来的，巨石棒上。
叮。
一声，仿佛水滴落在玉盘上的，清脆声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那足以开山裂地的，狂暴无比的巨石棒，就在距离方荡鼻尖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紧接着。
咔嚓……
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出现在了方荡手指点中的位置。
咔嚓！咔嚓咔嚓！
裂缝，如同蛛网般，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瞬间蔓延到了整根石棒！
轰——！
那根由万载玄武岩削成的，重达百万斤的巨石棒，就那样，在所有狂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爆碎！
化作了，漫天的，粉尘！
“这……这不可能！！！”
那头巨猿，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赤红的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我说过。”
方荡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现在了它的面前，与它那巨大的，如同灯笼般的眼睛，平视着。
“力量，不是这么用的。”
他抬起手，依旧是那根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巨猿那布满了爆炸性肌肉的，坚硬如铁的胸膛上。
“真正的力量，是用来……”
他的手指，微微发力。
“……掠夺的。”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霸道绝伦的吞噬之力，从他的指尖，轰然爆发！
那头巨大无比的狂猿，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它那庞大的身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枯萎！
它引以为傲的，爆炸性的肌肉，它坚不可摧的，强大的肉身，它体内那如同江河般汹涌的，磅礴的气血之力……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那根手指，疯狂地，掠夺！
仅仅三息！
一头堪比渡劫后期大修士的，十丈巨猿，就那样，在所有同族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最后，“嘭”的一声，化作了漫天飞灰，被“幽冥天幕”的黑暗，彻底吞噬。
而方荡，缓缓收回了手指。
他的身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血色的光晕，整个人的气息，似乎又，强盛了一分。
“太古吞灵体，果然，战斗，才是最快的修行方式。”
他享受着这种，掠夺生命，壮大自身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沉醉。
“妖魔！他是妖魔！”
“跑！快跑啊！”
狂猿一族，彻底崩溃了。
他们那被狂暴与杀戮充斥的，简单的头脑，终于被一种，名为“死亡”的恐惧，彻底占据！
他们扔掉了武器，转身，向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跑？”
方荡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魔鬼般的弧度。
“进了我的领域，还想跑？”
他双手，缓缓张开，如同要拥抱整个世界。
“幽冥鬼爪。”
轰隆隆！
整个“幽冥天幕”的黑暗，开始剧烈地翻涌，咆哮！
一只，不，是成百上千只，由最纯粹的，死亡与吞噬法则构成的，巨大的，漆黑的鬼爪，从天幕之中，探了出来！
每一只鬼爪，都遮天蔽日，带着撕裂灵魂的，阴森鬼气！
然后，它们，落了下去。
噗嗤！噗嗤！噗嗤！
那场面，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那些身高十丈，力大无穷的巨猿，在那些漆黑的鬼爪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张张薄纸。
被轻易地，洞穿，撕碎，捏爆！
鲜血，内脏，碎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场，血腥的，盛大的，死亡之雨。
狂猿一族的酋长，那头最为高大，最为强壮的巨猿，发出了绝望的，不甘的咆哮。
他浑身妖力燃烧，试图冲天而起，与方荡同归于尽。
但一只格外巨大的鬼爪，从天而降，一把，就将他，攥在了掌心。
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咆哮，都无法撼动那只鬼爪，分毫。
鬼爪，缓缓收紧。
“不——！”
在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中，狂猿一族的酋长，被硬生生地，捏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北方战场，平息了。
除了满地的血污与碎肉，再无一个，活着的，狂猿。
方荡，依旧悬浮在半空中，衣衫，一尘不染。
仿佛，刚刚那场血腥的屠杀，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目光，终于，投向了最后的方向。
西方。
那群，从一开始，就最为嚣张，最为恶毒的，黑鳞蛇族。
此刻，幽冥天幕，只剩下了他们。
在亲眼目睹了鬼影宗与狂猿一族的，惨烈下场之后，这些原本阴狠歹毒的蛇人，已经，吓破了胆。
蛇人王，那名中年男子，更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恶毒，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他……他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你，你不要过来！”
蛇人王看着方荡的身影，缓缓向他飘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无比。
“方荡！不！方大人！方前辈！饶命！饶命啊！”
他，选择了，求饶。
“我们……我们也是受人蛊惑！是鬼影宗！是鬼影宗说，凤族气数已尽，只要攻破万凰之巢，就能获得无上宝物！”
“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愿意臣服！我们黑鳞蛇族，愿意，永生永世，奉您为主！为您做牛做马！”
为了活命，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哦？”
方荡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奉我为主？”
“是！是！奉您为主！”
蛇人王见状，以为有了生机，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点头。
“我族，愿意献出所有的宝物，所有的美女！只要您，能饶我们一命！”
“听起来，似乎不错。”
方荡点了点头。
蛇人王的心中，涌起了一丝狂喜。
然而，方荡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可惜。”
方荡摇了摇头，用一种，怜悯的，如同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
“那就是，斩草，要除根。”
“尤其是，像你们这种，又毒，又滑溜的，长虫。”
“今天放了你们，明天，说不定，就会在背后，咬我一口。”
“所以……”
方荡的眼中，杀机，再次沸腾！
“你们，还是，去死吧。”
“不！你这个魔鬼！”
蛇人王，终于绝望了。
他知道，今天，再无任何生路！
“既然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他发出了最后的，恶毒的咆哮。
“黑鳞血咒！万蛇同悲！给我爆！”
他，竟然是要，引爆自己全族的血脉，发动最恶毒的，同归于尽的诅咒！
嗡嗡嗡——！
所有黑鳞蛇族的战士，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膨胀了起来，墨绿色的，充满了剧毒与怨气的血液，从他们的七窍之中，流淌而出！
一股，足以污染整个大陆的，恐怖诅咒之力，即将，爆发！
“想自爆？”
方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在我面前，你们，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他的左眼，那片幽冥深渊，再次转动。
但这一次，从中涌出的，不再是吞噬灵魂的黑光，也不是撕裂肉身的鬼爪。
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更加霸道的，法则之力。
“逆流！”
一个字，从方荡的口中，轻轻吐出。
那股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的诅咒之力，猛地一滞。
然后，在蛇人王，骇然欲绝的目光中。
那股力量，开始，倒流！
那些已经膨胀到极限的蛇人战士，身体，开始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迅速地，收缩，干瘪。
那些已经流出体外的，剧毒的，充满怨气的血液，竟然，又倒着，流回了他们的七窍之中！
他们的血脉，在逆流！
他们的生命，在逆流！
他们的力量，在逆流！
“啊啊啊——！”
一种，比死亡，还要痛苦千万倍的，无法形容的折磨，降临在了每一个蛇人的身上。
他们的身体，在正向的生命，与逆向的法则之间，被反复拉扯，撕裂！
蛇人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在扭曲和哀嚎中，被硬生生地，逆转成了，一滩滩，最原始的，血肉浆液。
而他自己，也无法幸免。
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飞速倒退。
渡劫，合体，炼虚，化神……
他的力量，他的记忆，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都在被那股霸道的力量，强行抹去！
“你……你……是……逆……流……血……”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吐出了几个，不完整的，充满了无尽恐惧的音节。
然后，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他的身体，也最终，逆转成了一颗，尚未孵化的，蛇卵。
啪。
蛇卵，在半空中，碎裂开来。
化作了，虚无。
至此。
三路大军，数万精锐。
鬼影宗，狂猿一族，黑鳞蛇族。
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
全军，覆没！
一个，不留！
笼罩着整个战场的，“幽冥天幕”，缓缓散去。
阳光，重新，洒落在这片，狼藉的大地上。
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冰冷，与死寂。
万凰之巢前。
数万凤族精锐，鸦雀无声。
他们，如同数万尊石化的雕像，呆呆地，看着那个，悬浮在尸山血海之上，衣不染血的，黑色身影。
他们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们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战争。
那是，神迹。
不，是魔迹。
一场，由一个男人，独立导演的，死亡魔迹。
方荡，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凤族战士。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依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什么都没说。
但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凤族，都下意识地，低下了他们那高傲的头颅。
甚至，有不少人，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那是，对于，绝对力量的，本能臣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凤九儿的身上。
在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