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麦香里的星轨
晨光漫过窗棂时，玄风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锅里的麦粥咕嘟作响，散发出淡淡的谷物香气，他往灶膛里塞了把干松针，火星噼啪爆开，溅在青砖地上留下细碎的红点。
“醒了？”他回头看向门口的艾文，手里还捏着块没揉完的面团，“沈砚说你爱吃甜口，我加了点蜂蜜。”
艾文走过去拍掉他肩头的炭灰，指尖触到他衣领下露出的星轨纹身——那是用特制墨水纹的，在阳光下会显露出猎户座的轮廓。“昨天你绘制星图时手一直在抖，是不是旧伤又犯了？”她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薄，能摸到底下轻微的脉动。
玄风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往面团上按：“别乱动，沾点面粉能看出星轨走向。”面团上被按出个浅窝，他舀了勺麦粥倒进去，液体顺着纹路流淌，在窝底汇成小小的溪流，“你看，这样就能模拟裂隙里的能量流动，比在纸上画直观多了。”
沈砚抱着星图从里屋出来，纸卷展开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灶台上的面粉飘起细雪般的粉末。“南边来的信使说，裂隙边缘的星叶草已经开始枯萎了。”他用红笔在图上圈出一片区域，墨痕透过纸背渗到桌面上，“这是昨天新增的暗斑，比预想的扩散得快。”
艾文从陶罐里倒出澄明的汁液，液体接触空气后泛起珍珠似的光泽：“这是用星叶草根熬的，能暂时压制暗能量。”她将汁液分装成小瓶递给两人，瓶颈处系着红绳，“沈砚祖父的笔记里说，遇到能量紊乱时，把绳子解开绕在手腕上，能顺着绳结看到被扭曲的星轨。”
玄风接过瓶子塞进怀里，指尖碰到绳结时顿了顿——红绳的打法和他剑鞘上的风纹同出一辙，都是先民传下来的“锁星结”。他往面团里加了把碎坚果，颗粒落在案板上发出轻响：“得赶在正午前出发，那会儿阳光最烈，暗能量活跃度最低。”
三人往南行进时，路边的麦田正泛起金浪，风吹过穗子的声音像无数人在低声说话。玄风走在中间，左手拎着装满麦饼的藤篮，右手按着腰间的承影剑，剑鞘与麦秆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看那片云。”艾文忽然指向天空，絮状的白云正在快速变形，边缘处透出淡紫色，“像不像被撕开的星轨？”
沈砚仰头观察片刻，从怀里摸出铜制星盘，指针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角度偏了七度，和我昨晚观测的一致。”他将星盘递给玄风，“按这个刻度调整你的剑招，应该能劈开暗能量形成的屏障。”
玄风接过星盘时，指尖的温度让铜面凝结出层薄露，露水滴落时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坑里瞬间冒出几株星叶草幼苗，叶片卷曲着指向西方。“这边走，植物比星盘靠谱。”他拨开挡路的麦秆往前穿行，麦穗划过衣料，留下淡淡的黄痕。
正午的太阳悬在头顶，把影子压成短短的一团。玄风将麦饼分给两人，饼皮上的芝麻在阳光下闪着光，咬下去时能听到坚果碎裂的脆响。“沈砚祖父的笔记里说，暗能量怕谷物香气。”他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地指向远处的裂隙，那里正有黑色的雾气翻滚，“你看，雾气在退。”
艾文掰了半块饼扔进雾里，麦香扩散开的瞬间，黑雾像被烫到似的向后缩了缩。“真的有用！”她眼睛发亮，将剩下的麦饼都掰碎撒向空中，金色的碎屑穿过黑雾时发出微光，在雾中划出短暂的轨迹，像流星划过夜空。
玄风趁机拔出承影剑，剑光与阳光相撞，在雾中折射出七道光束，每道光束都精准地刺入黑雾的薄弱点。“就是现在！”他大喊着冲向前，剑身在雾中搅动，将被麦香逼退的暗能量切成碎片，“艾文，泼汁液！”
透明的汁液在空中形成水幕，撞上碎片后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白色的蒸汽。沈砚展开星图铺在地面，用石块压住四角，图上的星轨在蒸汽中渐渐清晰，原本扭曲的线条慢慢舒展，像被无形的手捋直的丝线。
“快！按星轨走！”沈砚的声音带着急促，“汁液快用完了！”
玄风踩着星图上的光点移动，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麦秆都会直立起来，形成短暂的支撑点。艾文跟在他身后，用仅剩的汁液在地面画出光带，光带与星轨重合时，发出悦耳的共鸣声。
当最后一点暗能量被剑光驱散，三人瘫坐在麦田里，阳光晒得麦秆发烫，贴在皮肤上像暖炉。沈砚从怀里摸出块蜜饯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忽然笑了：“我祖父说，当年他就是靠烤麦饼守住了小镇，那时他总说，烟火气比任何法术都管用。”
艾文靠在玄风肩头，看着远处重新变得清澈的天空，星轨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像被麦香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你看，”她轻声说，“星轨正顺着麦浪的方向移动，像在跟着我们走呢。”
玄风低头咬了口麦饼，蜂蜜的甜混着麦香在齿间弥漫。他想起昨夜沈砚铺开的星图，上面的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潮气，想起艾文系在瓶上的红绳，在风中飘动时画出的弧线，忽然明白所谓星轨，从来不是冰冷的线条——它藏在麦香里，在掌心的温度里，在那些跟着烟火气一起流动的，生生不息的暖意里。
风再次吹过麦田，穗子低头时，仿佛在向大地叩首，而空中的星轨，正顺着风的方向，缓缓铺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