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普丽尔是需要细心呵护的花。
要很多的爱,很多的关心才能茁壮成长的,脆弱的娇花。
星币曾经是埃普丽尔最渴望的东西,比爱还要渴望,直到有了江和玉,江和玉从指头缝里漏下的那点都够埃普丽尔生活无忧的过一辈子。
雌父健康曾经是埃普丽尔最大的心愿,江和玉轻松就满足了他的愿望。
军团曾经是埃普丽尔最想去的地方,而江和玉很隐晦的表达过希望他不要做危险的选择,当然也包括参与军团选拔这件事。
江和玉说过,他对埃普丽尔有很多的爱,只给他一个。
埃普丽尔觉得自己可能太过迟钝,或者说在感情这件事上毫无经验,因为他很难感觉到江和玉所说的那种独一无二。
经过了刚开始的那段惊喜时期,慢慢的,埃普丽尔总觉得江和玉真正喜欢的并不是他。
其实这很容易就能发现端倪,埃普丽尔有的时候心理活动过于活跃,很容易想东想西,然而他的记忆力其实很好,不止在学习上。
江和玉或许真的没有说谎——他说过,他喜欢成熟的,比他年龄大的,会照顾他的那种伴侣。
而埃普丽尔,一直被江和玉庇护的他,不在会照顾江和玉的这个范畴中。
江和玉有的话是对他说的,有的话却好像想要透过他,讲给一个很思念的什么存在一样。
那些模棱两可的话,那些文绉绉的诗句,埃普丽尔通通听不懂,谁能听懂,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情绪在自己很笨,什么都不懂,和江和玉太厉害了,有超出这个年龄的成熟之间反复横跳。
高兴的时候回想起每一个拥抱和每一个亲吻都是甜的。
难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江和玉随手饲养的什么小玩意,给点自己不缺的星币就能看这个宠物乐呵大半天。
只有宠物才会被约束自由,只有宠物才会没有资格过问饲主不在家的时候都去做什么了,只有宠物才不需要了解饲主的那些朋友都是谁,他们平时都在忙什么。
只有宠物才没有资格质问饲主是不是背着自己还养了很多其他宠物,消失的时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宠物讨他欢心。
埃普丽尔讨厌班级里的那个万年老二,安努总是比不过他,只会在背地里说些不痛不痒的坏话,再隐隐约约炫耀自己卓越的家世。
埃普丽尔知道安努作为主星老家族安家最大的雌子,是有一个相当好的家庭没错。
他刚开始是想和安努搞好关系的,但自从安努发现自己怎么都比不过他之后,就开始和他阴阳怪气,弄些小团体之类让他感觉膈应的事情。
太幼稚,埃普丽尔第一次分化之后就已经不屑于把这种小把戏放在眼里了。
拉帮结派,活动什么的也特意不叫埃普丽尔,可这对他根本没有半点影响,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能帮助安努超越他成为年级第一。
自然也就不能让校门口公告栏上面,他自己的那张照片贴到埃普丽尔的上面,埃普丽尔的证件照从年头挂到年尾,一直稳坐第一的宝座。
所以当安努找到埃普丽尔想要谈谈的时候,埃普丽尔翻了个白眼,对他视若无睹的略了过去,并甩下潇洒的一句。
“我干嘛要跟你谈?”
安努在他背后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跟江和玉有关。”
埃普丽尔于是木着脸退了回来,他有些愤慨,“你不是有雄主了吗!”
他瞄了一眼前面还在指挥射击的教官,还有实弹射击的一批同学,他站在休息区,小小声的警告:“你不能追他,你明白吗!这是出轨!”
安努叹了口气,“埃普丽尔,我承认你智商没有问题,但你的情商,我说实话,约等于没有。”
埃普丽尔又想翻白眼,这个安努搞小团体没够,前段时间还跟自己炫耀有雄主这档子事,这下说不准还要炫耀什么呢。
他脑海中的旷世三角恋大戏刚拉开帷幕就被他紧急按下刹车,他隐约想起江和玉刚到班级时候听到的什么一年抱仨的议论,禁不住脸颊一红。
这个安努,他该不会要炫耀自己雄主能力有多强吧!不会吧不会吧!
还是交流什么技术之类的,毕竟在婚配这一块上他确实领先自己一步。
埃普丽尔头脑飞速运转,心思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飘来飘去。
他还是跟着安努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不用怕被江和玉发现,毕竟江和玉从不参与射击课,摸枪就好像要了他半条命一样。
安努四处看看,反正训练室里不脏,他也就直接蹲坐了下来,背靠着实弹射击室里的全透明幕墙。
他一蹲下,埃普丽尔就眼尖的看见他后颈衣领下挡着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勒痕。
他在心里感叹,玩得这么大啊,印子这么久还没消,啧啧啧。
“听说你们在一起了。”安努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埃普丽尔当然知道安努说的是谁们,这件事在学校里早就不是秘密,早在三天前,江和玉和他在图书馆角落里接吻的时候,还被南区雄虫班的同学撞了个正着。
尴尬的是,那位是他以前家教学生的哥哥,曾经短暂碰过一面,只知道是姓郑,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更尴尬的是,没想到那郑同学是个大嘴巴,没过多久他和江和玉的关系就传开了。
伊西铎不再是学校里这个消息的唯一知情者,气得他跳脚,半是担忧半是戒备的质问道:“他就这么急吗?回家亲不行吗?他就是故意的!”
在他面前,埃普丽尔羞涩又甜蜜的承认道:“是挺急的。”
结果一回家,埃普丽尔就避开埃父,把江和玉凶巴巴的抵在他那张大床上,“你看到旁边有同学怎么不提醒我!”
江和玉被他压着,举起双手呈投降状,“我没看见他。”
埃普丽尔脑袋转不过来,他觉得江和玉那个角度不可能看不到,又觉得江和玉可能是比较投入,或者全程都闭眼了所以确实没发觉,毕竟他全程也没敢睁眼。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埃普丽尔原谅了江和玉搞出来的麻烦事。
再之后江和玉被老师叫去了好几次,雄保会还到学校来过一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埃普丽尔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雄虫没一个好东西。”
埃普丽尔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他看了看蹲坐在他脚边的安努,又看了看远处正戴着隔音耳罩进行实弹射击的伊西铎。
他还以为又是伊西铎在耳边不厌其烦的警告他,没想到是安努说的。
这不合常理,这不是张口雄主,闭口雄主,雄赳赳气昂昂,骄傲的像是总成绩超过埃普丽尔的安努会说出口的话。
他这时才发现,总是脊背挺直,极其爱炫耀的安努最近的存在感确实少了很多,不仅如此,他好像用了更多时间在学习上,总是很注意外貌的安努已经很久没有打理头发了。
此刻,乱糟糟的头发挡着他大半张脸,确实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风格。
伊西铎曾经一针见血的评论过——安努的头发像用机油泡了之后,又让那个秃子教导主任整个舔过一样。
精致又恶心。
埃普丽尔看到安努抬起手,他手腕袖子里也有脖子上类似的勒痕。
他把遮挡视线的碎发向旁边拨了拨,埃普丽尔看到他额头头发没挡到的地方,有一块很深的淤青。
安努的声音像是被打磨过,沙哑的不像话,他惜字如金的说:“江和玉很危险。”
埃普丽尔张了张嘴,他没有像反驳伊西铎那样坚定的斥责安努。
他盯着安努额头那块比其他地方颜色深一些的皮肤,此刻这个万年老二和他之间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大概可以称之为默契的情绪。
说一半留一半,却都明白互相的潜台词是什么。
埃普丽尔摸着背后的玻璃幕墙,冰凉的触感刺激得他头脑越发清醒,他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自己逃避的,不想去承认的事实。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