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
刚下工回家的韩家人还没坐定,就见到提前回来准备晚饭的韩大妈正要往外跑。
“妈,都要开饭喽,您上哪儿去啊?”韩小弟疑惑地问。
韩大妈头也不回:“你二大妈说赵家媳妇偷汉子呢,我过去瞅瞅啥情况。”
韩仲伦身子一顿,拿着水瓢的手也停住了。
不等他出言问清楚,冲出门的韩大妈便停下了脚步,因为好几位公安面色不善地朝她家走来。
吴昊出示了工作证:“韩仲伦,我们怀疑你与周家投毒案有关,现在要对韩家进行搜查。”
这会儿还没有搜查证制度,公安登门只要有理由便可对住所进行搜查。
韩家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被赶到了堂屋,除了韩仲伦外,其他人都显得十分惶恐。
每间屋子里都有人在进行搜查,吴昊则是作为“看守人”,留在了堂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韩队长的视线:“张斌同志,把院子细摸一遍。”
“是!”张斌铿锵有力地回应。
韩队长闻言脸色骤然变白,而韩仲伦依旧镇定,但细看便可发现,他双眼无神,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过了一会儿,负责搜查韩仲伦房间的赵公安拿着个木盒过来。
他打开木盒,露出里头的半块手帕:“吴昊同志,你瞧瞧这玩意儿,跟存折一块儿藏在衣柜的暗格里。”
手帕一拿出来,仿佛也招回了韩仲伦的魂儿,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也不知谁送的手帕,摆弄这么金贵。”韩大嫂小声嘀咕,心里很不是滋味。
家里要真出了个杀人犯,先别说韩队长的职位还能不能保住,单就往后的流言蜚语也是断不了。
韩队长怒声呵斥:“老大媳妇你说啥呢!”
窝囊了一辈子的韩大哥,第一次挡在了韩大嫂的面前:“我媳妇说得没错,明摆着是二弟做错了,才闹得如今家不像家的局面,眼下还惹上了投毒杀人的嫌疑。”
“你...你!”韩队长指着韩大哥,气得说不出话。
吴昊没空理会韩家人的内讧,他将木盒收入物证袋没多久,院子里就出了事。
“嘶~”张斌的痛呼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吴昊迅速冲出堂屋,只见张斌站在空鸡窝前,表情痛苦地举着右手,手指处的伤口伴有很明显的红肿。
跟出来的韩队长瞳孔一缩,连忙大喊:“麻溜儿用胰子水洗洗!”
趁着公安手忙脚乱之际,他偷摸地挪向了鸡窝。
吴昊对韩队长的警觉从未松懈,语气严肃:“你在干嘛?”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也转移到了韩队长身上。
韩队长满头大汗,连连摆手:“没啥儿,公安同志您看错啦!
“吴昊,他脚下踩的那石头有问题,带回去给法医化验。”张斌皱着眉,随着他的挤压,肥皂水里也出现了一抹暗红色。
吴昊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嘿!把脚抬起来!”
韩队长犹豫片刻,最终也只能把脚移开,露出一地的石头碴儿。
碎石呈现灰黑色泽,附有少量白色粉末。
幸福公社卫生院。
“你这死丫头,可算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陈织缓缓移动眼球,正好和陈大妈对上:
“妈,你咋来了?我这是在哪呢?”
陈大妈眼眶泛红,嗓门不自觉拔高:“我要不过来,哪知道你让那口子揍成这样,你咋这么傻,咋不回家叫你弟弟出头啊?”
说着,她下意识扬起手要拍打陈织的手,却在半空顿住,转而抹了把眼角。
陈织笑了笑,她憋着口气发完誓后便昏过去了:“公安呢?”
陈大妈神色担忧,小心地瞥了下房门:“都在外头呢,你这孩子到底出啥事儿啦?”
一大早家里就来了两名公安,她们老老实实地配合着,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要离开,突然又来了一位年轻公安,说她闺女陈织进了卫生院,无人照料,吓得她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
“...”陈织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回应。
这时,门也被敲响了。
隔了几秒,医生推门进来,做完检查确定陈织没啥大事后,他才出去跟门外的李天佑说:“公安同志,你们进去吧,记着别问太长时间,病人还需虚着呢。”
谢过了医生后,李天佑就和王何走进了病房。
“陈大妈,劳您驾在外头候会儿,我们得跟陈织同志做个笔录。”
在陈大妈一步三回头中,病房的门再一次被关上。
看着面容恬静的陈织,李天佑很难把眼前之人跟文思思形容的狐媚子联系起来。
他问道:“陈织,你跟韩仲伦是啥关系?”
“同个村子的。”
李天佑皱了皱眉:“那这块儿手帕,您应该还认得吧。”
话音未落,王何已从物证袋中拿出了半块手帕:“这是刚从韩仲伦房里搜出来的。”
陈织的眼神闪了闪,明显能看得出来,她认出了这块手帕:“这...这是我的,那天韩仲伦帮我忙得满头汗,我就想拿给他擦下,没想到...”
李天佑接上话:“没想到被他媳妇儿给撞见,还误会了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大闹了一场。”
陈织默认了这个说法。
李天佑冷笑了一声,顺杆儿爬倒是爬得挺溜,看来他之前小看了对方:
“陈织,你当我们就只能从你这儿问情况?我们在韩家还发现了一块儿砷石,韩仲伦如今已经被带到公安局里审着呢。”
顿了顿,他接着说:“文思思已有原谅韩仲伦的念头,你说他会不会选择把你抖搂出来,毕竟多次前往周家投毒的是你,陈织!”
李天佑说谎了,韩仲伦的嘴极紧,哪怕在刑警队的连番逼问下,始终守口如瓶,所以他才会选择从陈织处下手。
陈织开始有些慌了,不自觉躲避开李天佑的目光。
想到过去曾在旧戏院里看到公堂上“大刑伺候”的旧戏剧,她惴惴不安,韩仲伦几十年来过得顺风顺水,靠着优异的成绩几乎从未受过欺负,对方能不能挨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