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感觉这比拿到签名还要让他激动！
签名，那只是偶像的营业，是常规操作。
可这句毒舌，这句夹杂着私人的话，带着浓浓Abyss风格的嘲讽，这可是VIp中p都听不到的限定版亲友语音包啊！
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回到粉丝群里，用颤抖的双手打下这段经历时的场景：
【兄弟们，我今天.....被Abyss亲自教育了。他让我少关心他的私生活，多去刷两套卷子。】
然后，整个群都会被柠檬淹没。
【卧槽！真的假的？慕了慕了！】
【什么叫牌面啊！（战术后仰）】
【浩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想到这里，李浩的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看着林锋，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敬畏紧张，而是充满了被认证被接纳的幸福感。
“我.....我这就去写！”李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明年让我妈在广场舞界c位出道！”
这番堪称表忠心的发言，直接把林锋给整不会了。
他准备好的一系列“怎么还不滚”，“你是不是很闲”之类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眼前这个双眼放光，一脸“您骂得对，请您再多骂几句”的表弟，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这届粉丝.....
是不是脑子都有点毛病？
谢无争在一旁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出来打圆场：“听见没，你锋哥这是用他独特的方式在关心你的学业呢。这可是独家督促，别人想求都求不来，你得好好珍惜。”
说着，他又捅了捅林锋，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看你，把孩子给吓的.....都快感动哭了。”
林锋发出一声轻哼，别过头去，拿起一颗瓜子，烦躁地嗑了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滚。”
李浩非但没被“滚”劝退，反而觉得这是偶像对自己的教导，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胆子也更大了，立刻顺杆往上爬。
“锋哥说得对！我回去就刷五三！”他握紧了拳头，“不过.....在刷题之前，我.....我能不能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就最后一个！是关于战术的！”
他生怕林锋不答应，连忙补充道：
“我最近在跟我们学校的校队打比赛，我是我们队的自由人，但总感觉.....我的大局观不够，经常会出现跟团队脱节的情况。就.....就不知道该怎么在保持自己个人发挥的同时，又能更好地融入团队的战术.....”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显然有深度得多，已经脱离了单纯的粉丝好奇，进入了半专业的探讨范畴。
林锋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李浩，眼神里的不耐烦消散了些许，看得出来，这小子不是纯粹的无脑追星，是真正在思考这个游戏。
这恰好碰到了他的专业领域，也碰到了他不太擅长的领域。
现在的林锋，擅长的是用极其完美的个人能力去撕裂对手的防线，去创造不可能的机会，他的战术，就是他自己。
他在队伍里是绝对的核心，让他来讲解如何“融入团队”，还真有点为难他。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我。”谢无争坐直了身体，看向李浩。
李浩的呼吸又是一滞。
他差点忘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不光有个人能力的巅峰Abyss，还有今年在附加赛上被誉为“战术大脑”的天才新人指挥mirror！
双.....双神合璧的私教课？！
我今天是什么天选之子？！
“自由人的核心。”谢无争开口了，故意放慢了语速，“不是自由，而是策应。你的首要任务，不是去打出多亮眼的操作，而是成为团队战术里那个最灵活的补丁。”
“你的地图热感图要比别人更清晰，你要知道什么时候你的队友需要你去补枪，什么时候你需要去侧翼拉扯枪线，什么时候又要去单人探点，为团队获取信息。你的所有个人发挥，都必须服务于团队的最终胜利。”
谢无争从大局观和战术层面，为李浩构建了一个清晰的理论框架。
“他说的对。”林锋在这时突然插了一句，他从另一个角度进行了补充，“但理论是理论，实战里，你要相信你的第一直觉。当你觉得这个地方可以打，这个人可以秒的时候，不要犹豫。机会转瞬即逝，你想得越多，破绽就越大。”
一个讲“术”，一个论“道”。
一个负责构建宏观的战术骨架，一个负责填充最致命的肌肉反应。
Abyss和mirror，从两个截然不同的维度，为李浩上了一堂私教课。
李浩感觉自己的任督二脉在这一刻被彻底打通了，手里的手机备忘录，已经密密麻麻地记下了一大段文字。
这场意外的粉丝见面会，最终还是被门外大姑的声音打断了。
“小浩！干嘛呢！快出来吃水果！聊够久了，别老缠着你哥！”
“哎！来了！”李浩如梦初醒，连忙站起身。“谢谢锋哥！谢谢mirror哥！我.....我今天真的学到太多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也好好练习！争取.....争取以后能在职业赛场上，和你们交手！”
房间门再一次合上。
林锋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捏了捏眉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一仰，重新瘫回了床上。
谢无争将手里的瓜子壳扔进垃圾桶，坐到床边，看着林锋，愣了一会儿，说道：“坏了。”
“什么坏了？”林锋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我感觉。”谢无争捏着下巴，“今天这堂课，好像有点开光过猛了，他不会，也想跑去打职业了吧？”
林锋愣了一下，摇摇头：“他就是小孩子一时热血上头，被咱们两个唬住了。”
“话不能这么说。”谢无争摇了摇头，拿起水果刀削着苹果皮，“表弟这种人，要么不干，要干起来，那股偏执劲儿，可不比你当年差。”
苹果皮在他手中连成一条完整的长线，没有断开。
“而且，你没发现吗？”谢无争继续说道，“他问的那些问题，听起来虽然粉丝向，但其实都很核心。从宏观的残局处理思路，到微观的设备参数，再到团队配合里的个人定位，这说明他不是单纯地在玩，他有在思考，甚至是在系统性地学习。”
林锋沉默了。
被谢无争这么一提醒，他也不得不承认，刚才李浩那几个问题，确实问到了点子上，比他遇到过的大多数路人王玩家都要专业。
那份对游戏的热爱和钻研，是装不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林锋看着他削苹果，“热爱不能当饭吃，这条路，不是光靠热爱和努力就走得通的。”
他说的是事实，也是他自己一路走来，看过太多人倒下后得出的残酷结论。
“你说得对。”谢无争削好了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一块，递到林锋嘴边。
林锋把那块苹果咽下去：“我这种，是老天爷硬塞饭到嘴里，不得不吃。而他那种，是自己找锅找米，给自己搭了个灶台，打算正儿八经开火做饭。这不一样。”
“所以呢？”谢无争又扎起一块苹果，这次是喂给了自己，他看着林锋，问道，“如果他真的想走这条路，你会支持他吗？”
这个问题，让林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义无反顾地离家，想起了和父亲的无数次争吵，想起了在青训营里没日没夜的训练，也想起了那些和他同期，同样充满天赋，却最终因为各种原因黯然离开的少年。
这条路太苦了，也太窄了。
他自己走过一遍，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艰辛。
可他又想起，刚才表弟在请教问题时，眼里的那份热爱。
他有什么资格，去扼杀另一个少年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呢？
“我不知道。”许久，林锋才终于开口，“如果他真的决定了，我不会拦着他。但我会把这条路有多难走，告诉他。最后怎么选，看他自己。”
这或许，是一个三冠王，能给一个追梦的后辈，最成熟也最负责任的回答。
谢无争笑了，伸手，揉了揉林锋的头发：“行了，不想了，那是他的人生，我们当哥哥的，看着就好。”
客厅里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大姑一家似乎也准备告辞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第二天，两人是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和厨房里飘来的阵阵饭香唤醒的。
苏婉熬了皮蛋瘦肉粥，烙了葱油饼。
饭后，林建军戴上老花镜，捧着昨天的报纸，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慢慢地看，林锋和谢无争则被苏婉勒令坐在沙发上，不许碰手机，理由是吃完饭就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电视里重播的《喜羊羊与灰太狼》。
“妈，”林锋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能干点什么？”
“问得好！”苏婉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她擦干净手，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小钱包，往里面塞了几十张红色的钞票，然后走到他们面前，兴致勃勃地宣布道，“今天，咱们有个重要的家庭活动！”
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林锋心里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们俩也该买几身新衣服了！”苏婉拍了拍手，定下了今日的议程，“过新年，穿新衣，图个好彩头！今天，妈带你们去商场，必须给你们从里到外，都拾掇得帅帅气气的！”
“不用了吧。”林锋立刻开口抗议，“我还有好几件代言的没拆....”
“那怎么能一样？”苏婉立刻反驳。
抗议无效，半小时后，被母亲大人从头到脚“镇压”完毕的林锋走出了家门。
林建军以“约了棋友”为由，成功地逃过一劫，只负责将三人送到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商场门口。
一踏进商场，苏婉无视了那些新潮前卫的牌子，目标明确地拉着两人，直奔她心目中质量好的男装楼层。
“来，小锋，你先试试这件！”苏婉从一家看起来就很商务精英的店里，取下了一件深蓝色的羊绒大衣，不由分说地就往林锋身上比划，“这个颜色沉稳，大气！穿上肯定精神！”
林锋看着那件肩线笔挺，款式老派得像是他爸会穿的大衣，沉默了。
衣服本身质感很好....搭着林锋这张脸和模特一样的身材，不难看，可林锋就是...觉得别扭，他觉得自己不像是19，像是91的。
苏婉却看得两眼放光：“哎哟！好看！真好看！我们家锋儿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林锋挎着小猫脸，用眼神疯狂向谢无争发射求救信号：救我！
谢无争忍着笑，走上前，很自然地帮林锋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用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对苏婉说：“妈，您眼光是真好，这件大衣的料子和做工，确实没得说，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着旁边挂着的另一件同款式的浅驼色大衣：“我觉得锋儿的气质，可能更适合这种浅一点的颜色，您觉得呢？浅色是不是显得他更年轻，更有活力一点？”
苏婉被他这么一引导，也拿起那件浅驼色的比了比，觉得好像是更有道理：“嗯，好像是哦，这个颜色是亮堂一点。”
“让他试试吧。”谢无争顺势说道。
于是，林锋这一次，换上浅驼色大衣，效果果然好了很多。
“这个好。”谢无争立刻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有了谢无争的专业意见，苏婉也觉得这件确实更顺眼，大手一挥：“行！就这件了！包起来！”
就这样，在谢无争巧妙的审美干预下，他们逛了好几家店。苏婉负责发掘她认为好的单品，而谢无争则负责在她看中的单品里，挑选出真正适合他们的款式和颜色。
林锋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完全放弃抵抗，全程只需要扮演好一个无情的试衣机器。
“小争，你也试试啊！不能光给他买！”苏婉又拿起一件酒红色的高领毛衣，热情地递给谢无争，“你皮肤白，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谢无争笑着接过，也走进了试衣间。
当他换好衣服出来时，林锋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酒红色将谢无争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近乎透明，高领的设计让他那本就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的下颌线显得更加优越。
“好看。”林锋这次是由衷地夸赞。
“是吧！”苏婉更加得意了，感觉自己的审美得到了双重肯定，“给锋儿也拿一件，情侣装，哎呀，真好看。”
于是，林锋也换上了同款的黑色毛衣。
两人站在一起，苏婉看得心花怒放，立刻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喜滋滋地发到了家庭群和她的姐妹群里，配文：带我家的两个帅儿子出来买新衣服！
接下来的时间，从外套到内搭，从裤子到鞋子，甚至连围巾和袜子，苏婉都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一人配了一套。
等到他们终于从商场里出来时，三个人手里已经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林锋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走断了，他瘫在回家的车后座上，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婉坐在副驾驶，还在意犹未尽地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等过两天，我再带你们去把发型也弄一下，必须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林锋不想反抗了，于是靠在谢无争肩膀上准备眯一会儿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
是小张发来的微信消息。
小张：林儿，提醒一下，你直播合同这个月还差20个小时的时长，放假这几天，能不能抽空补一下？
小张：不然等收假回来，训练赛一安排上，就彻底没时间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抱拳”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