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时间很短,王勇看着围过来的队员:“第二张图,别想着什么稳扎稳打,就把他们当人机,怎么打得爽怎么来,谁要是敢给我缩在后面,回来我第一个把他腿打断!”
第二局比赛地图,月港。
这是tSK选的图,也是他们胜率最高的一张地图。
解说台上,解说员正在分析:“tSK选出月港,看来是想在自己的强势图上找回场子。这张图地形复杂,高低点众多,非常考验防守方的协同和枪法,进攻方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被分割包围。”
“是的,上一局YS虽然翻盘了,但也暴露了他们常规战术被研究得很透彻的问题。不知道这一局,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调整。”
屏幕亮起,倒计时跳动,东明把手指搭在键盘上,没再说话。
第一回合,YS是进攻方。
倒计时结束。
“冲A。”谢无争的指挥简洁明了,“一起提速,不要给他们反应时间。”
开局五人抱团冲A,第一分,YS轻松拿下。
后面几回合的战术也是如此,也不运营了,直接逼着对方跟他们刚枪。
tSK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哎哟,这帮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选手怎么不前压了?是不是被哥上一把打怕了?来啊,出来碰一碰啊。”东明一边清点,一边在语音里叫嚣。
比分被迅速拉开。
3:0,4:0,5:0……
tSK叫了暂停,队员们坐在隔音房里,脸色凝重,他们的教练在后面不停地说着什么。
但这次的暂停没有任何效果。
tSK想打快攻,会被YS提前架好的交叉火力打停,想打慢摸,又会被东明和卫星绕后偷袭。
比赛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解说员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同情:“tSK现在太难了,YS根本不跟他们讲道理,就是用枪法和个人能力在碾压他们。”
“是的,YS越打越放松。”
比分很快来到了8:1,YS拿到了赛点。
最后一局,tSK五人集结,选择强攻,做最后一搏。
但YS早有准备。
谢无争和韩游在点内用烟雾弹和燃烧弹拖延时间,林锋则在远点的高台上,用狙击枪一个个点名。
tSK的人还没冲进包点,就已经倒下了三个。
剩下的两人冲进烟雾,被守株待兔的东明和卫星轻松收掉。
最后一个敌人倒下,胜利的标志跳出来,林锋把鼠标往前一推。
9:1。
YS以一个悬殊的比分,赢下了第二局比赛。
总比分2:0,成功晋级四强。
回到休息室,王勇已经在等他们了,脸上没什么笑意,只是把几瓶水丢过来:“喝口水,准备采访。”
赢下比赛的喜悦气氛被冲淡了不少,东明接住水,拧开灌了一大口,没再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
所有人都知道,tSK只是前菜,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四进二的比赛在五天后。
第二天,另一场八进四的比赛结束,UEG以一个干净利落的2:0,轻松带走了他们的对手,成功晋级。
YS世界赛决赛的对手,再一次站到了他们面前。
酒店的会议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YS全员到齐,小张给每个人都发了笔记本和笔。
王勇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昨天UEG比赛的录像。
“都看过比赛了,有什么想法,随便说。”王勇开口,声音很平。
没人说话。
东明手里转着的笔也停了。
“行,那我先说。”王勇按了一下遥控器,画面暂停,定格在UEG五人抱团推进的瞬间。
“UEG,变了。”
他用激光笔在屏幕上UEG的队标上画了一个圈。
“世界赛的时候,他们打法很直接,核心就是一个人,Specter。”
激光笔的光点,移到了Specter的角色模型上。
“他们所有的战术,都是围绕着怎么让Specter打得舒服来设计的。”
王勇又按了一下遥控器,播放了另一段录像,是昨天比赛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屏幕上,Specter的角色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冲在最前面,而是走在队伍的侧翼,甚至在一次小规模团战中,他主动用自己的身体挡掉了关键的技能,为队友创造了输出空间。
“都别以为赢了世界赛就了不起了,人家也在进化。以前的UEG是把刀,锋利,但直来直去,Specter就是那个刀尖。现在的UEG,是一张网,每个人都是节点,Specter不再是唯一的杀招,他可以是诱饵,可以是陷阱,甚至可以是为了保护其他人而牺牲的棋子。他们学会了用团队去赢比赛,而不是靠天才。”
“他们的辅助Echo。不再是跟在谁的屁股后面,他在盘活整张地图。他会突然出现在你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用最少的经济打出最关键的控制。这已经不是辅助了,这是第二个指挥,甚至比Specter更难处理。”
谢无争此刻抬起头:“他们打法也变了,狙击手以前的任务大部分是定点压制,但昨天那场比赛,他一局至少五次主动前压,打得非常激进,更像一个自由人。”
王勇点点头,对谢无争的观察表示认可:“没错。UEG的每个人都在变,他们不再拘泥于固定的位置和打法,变得更灵活。”
屏幕上,Specter的角色击杀了目标,录像暂停,画面定格。
“所以,接下来五天,我们只有一个任务。”王勇关掉投影,房间里恢复了光亮,他看着队员们。
“从今天开始,我们只做一件事,研究UEG。每个人,今天睡觉前,交一份针对自己对位选手的分析报告给我。散会。”
王勇说完,拿起桌上的水杯先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东明趴在桌子上:“写报告好累啊。”
“有的写就不错了。”卫星靠在椅子上,“我感觉我那个对位的,跟鬼一样,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分析。”
林锋没说话,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谢无争也合上本子,跟了出去。
接下来的五天,YS对外的训练赛都停了。
王勇说到做到,整个队伍进入了一种近乎封闭的备战状态。
唯一的训练对象,是远在国内的YS.A。
下午两点,和YS.A的第一场线上训练赛准时开始。
延迟让一队的队员们很不适应,开局几个回合,他们甚至因为枪法变形,被二队先拿下了几分。
“他们打得不错。”谢无争在语音里说了一句。
这不仅仅是网络延迟的问题。
YS.A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回暖了。
穆雪松的指挥比决赛和洲际赛时更加沉稳,也更加大胆。
“操,他们人怎么在b点?”东明看着自己灰下去的屏幕,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刚刚想从A小道绕后,却被二队早已等候在此的三个人集火秒杀。
“你这个位置,往前一步是送死,往后一步是卖我。”林锋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昨天报告里写的团队协同呢?被你吃了?再有下次,你就去看饮水机,我让贺山越上。”
东明被噎了一下,没敢还嘴。
第一场训练赛,YS一队最终以一个很勉强的比分赢了下来。
晚上的复盘会,王勇把队员们昨天交上来的分析报告一份份摔在桌子上。
“这就是你们花了一晚上写出来的东西?这种从网上随便就能搜到的数据分析,需要你们来写?我要的是你们的思考!是你们站在他的对面,要怎么打败他!”
他把白天的训练赛录像和UEG的比赛录像并排放在屏幕上,一帧一帧地分析。
“看这里,东明,你被秒杀的这个位置。再看UEG的Echo,同样的情况,他是怎么处理的?他利用烟雾弹分割战场,为自己创造了1V1的机会。而你呢?你脑子里就只有冲!”
“还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二队今天的战术,你们没看出来吗?很多都是从UEG那里学来的。穆雪松在模仿Specter,用自己做诱饵,打乱你们的阵型。你们被人用你们即将要面对的战术打得这么狼狈,还有脸坐在这儿?”
没人敢出声。
复盘会开到一半,王勇把激光笔递给了谢无争:“你跟他们说。”
谢无争站了起来,走到屏幕前,说到嘴都有点干了,王勇接过他的话,又说了两个小时。
复盘会一直开到深夜,队员们都回房间休息了,训练室里剩下谢无争和林锋。
林锋还在看录像,屏幕上的人影跑动,他的手指也跟着在桌上移动。
谢无争从茶水间回来,手里多了一杯热牛奶,放到了林锋手边。
林锋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
“Specter的个人能力,比世界赛的时候更强了。”他忽然开口。
“嗯。”谢无争在他身边坐下,“而且更聪明了,知道怎么用团队来放大自己的优势。”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自己站出来,什么时候该相信队友。”林锋说,“这很难。”
谢无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没有说话。
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房间里没有别的话,只有鼠标单调的点击声。
过了不知多久,林锋拿起桌上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牛奶,喝了一口。
比赛日当天的清晨来得很安静。
昨天睡得有点晚,没有弄闹钟,谢无争睁开眼时,窗帘遮得严实,身边的床是空的,洗漱间里有很轻的水声。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没开灯。
水声停了,几分钟后,林锋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已经换好了今天的队服,看到谢无争醒了,也没说话,凑到他唇边亲了一下,径直走到桌前,拿起自己的鼠标和键盘,用一块绒布,一遍遍地擦拭着。
谢无争也下了床,没去打扰他,自己去洗漱。
等他出来的时候,林锋已经把外设都装进了专用的设备包里,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戴着耳机。
谢无争换好队服,走到他身边,伸手把他的耳机摘了下来。
“听什么呢?”
“没什么。”林锋睁开眼,“随便听听。”
谢无争把耳机戴到自己耳朵上,里面是空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笑了笑,把耳机还给林锋:“走吧,去吃早饭。”
酒店的自助餐厅里,队员们已经到齐了。
东明拿着一片吐司,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UEG队员的资料。
卫星和韩游坐在一起,也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王勇端着一杯黑咖啡,坐在角落里,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
谢无争拿了些吃的,在林锋对面坐下。
林锋吃得很快,一杯牛奶,两个鸡蛋,几片培根,解决完就把餐盘推到一边,继续看手机。
“吃这么点?”谢无争把自己盘子里的一个煎蛋夹给他。
“饱了。”林锋嘟囔着,但还是把那个蛋吃了。
东明把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两边腮帮子鼓着,站起来把餐盘一推,发出不小的声响。
餐厅里零星几个其他队伍的选手闻声看过来,东明毫不在意,抓起桌上的外套往肩上一甩,对着还坐着的队友们扬了扬下巴:“走了走了,奔赴刑场了各位。”
没人笑。
一行人默默地走出餐厅。
卫星和韩游并排走着,贺山越跟在最后面,紧张得连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走了十几米,东明大概是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倒着走。
“诶,我跟你们说,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Specter了。”他表情夸张,说得煞有介事,“他哭着喊着求我,说东明哥,求你下手轻点,别把我打哭了,我妈还在电视机前看着呢。”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众人。
卫星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但又忍住了。
韩游则是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东明没理会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演下去:“你们说,我能答应他吗?不能啊!我这个人,最乐于助人了。我必须得满足他这个愿望,把他打得哭着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