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孩子结束以后,格里高尔立刻告别尤里希娜一头扎进了谢瑞比盖最大的切尔本藏书室,这里集中着从古到今的所有文学作品和大部分具有可信性的历史书,很多人在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了解什么作品或者历史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
令人惊讶的是,这座超过三百年历史的建筑在卷席全城的灾难中没有半点损毁,半球式的巨大建筑以及周围矗立的多边形金属柱和周围的废墟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些金属的支架和彩色拼花玻璃上略微的裂痕证明灾难并非真的没有在这里留下痕迹。
这是谁设立的魔法结界,居然到现在都还在运转?要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设置一个能持续运转几百年的结界,太厉害了!
格里高尔来到藏书室外的时候,第一眼就被那些由多个多面体拼接而成,大约有三米高的金属柱吸引住了。
一般人无法看见这些金属柱的奇特之处,但能感应和使用魔力的人都能看见金属柱上那些如蚂蚁般细小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直接刻在高硬度的金属,而是用魔力烙印在金属中,即使被破坏只要魔力足够就能复原。
并且这些符文共同构筑出一个极为复杂的法阵,它不仅能维持金属的活性,不让其腐朽,还能保证一个无形的结界不断地运转,保护眼前这座如同玻璃彩蛋的藏书室。
据说这座藏书室是一名来自耳之一族的魔女和她的爱人共同建造的,一开始被施加魔法的它可以像活的生物一样四处移动,为不同地方的人们带来阅读书籍的快乐,人们将其称为“切尔本”藏书室,意思是带着穹顶的房屋。
魔女的爱人因病过世以后,魔女便将这座藏书室固定在这里,让男人的家人及其后代负责管理,她则离开这个伤心地,回到魔女的聚落不再回来,不过据说每年藏书室的管理人都会收到没有寄信人的包裹,里面是一些很难得一见的古籍。
这些金属柱也是那个魔女和她的同伴制作的,为的就是保护这座建筑不会受到伤害,可是它无法对抗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一切还是会腐朽。
好在建造这里的材料都非常稀有且坚固,坚持个几百年大概是没有问题的。之前古神的遗骸出现的时候,这里还帮助了附近不少居民,现在那些人都出来住帐篷,里面总算是空出来了。
“哈哈,我的衣服比你的衣服可怕,而且假扮成幽灵一点也不好玩!”
“嚎呜!我可是食人虎哦,这次可是拜托妈妈给我认真缝的,帅气吧?”
“我的是沼泽怪人,不过好像感觉更像是什么长怪人……”
“我们去找大人要点吃的吧,没有糖果只能找别的东西代替一下了!”
就在格里高尔观察完金属柱准备进入藏书室的时候,几个穿着打扮奇怪的孩子笑着从她身后跑过去,看来是打算去附近的帐篷讨点零嘴。
看着那群欢乐的孩子,格里高尔意识到一年又接近尾声,代表丰收的秋天正在悄悄过去,代表寒冷与死亡的寒冬将迈着脚步靠近,这意味着那些黑暗中的存在将变得更加活跃。
驱散黑暗的篝火将不再熄灭,人们互相依偎静待雪与静夜到来,这也是一年中最为安静的时刻,不过现在大家好像不再那么畏惧冬日的到来。
“要是一会有时间的话,就给那些小孩子几块糖果。反正过节嘛,大家都开心开心……这里恐怕暂时过不了亡灵节了,也不知道城主会不会采取措施整个大篝火什么的。”
格里高尔小时候很期待亡灵节,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和弟弟才能敞开肚子吃糖,而且还能换上对那个年纪的她来说超级酷的装扮,现在她不需要了,她无需装扮就能变得非常酷。
“还是先做正事吧,我有点要查的东西。”格里高尔说着走到切尔本藏书室的入口处。
切尔本藏书室的出入口很奇特,竟然是通过机关手动开启和关闭的,使用者甚至无需使用太大的力量旋转把手。
这种古老的旋转门设计过去原本是用来防范窃贼的,如今却成了一种有趣互动机关,很多孩子喜欢聚集在这里玩耍。
只可惜现在城里的人们都忙着修复家园,藏书室这种地方暂时不会有人光临了,除了格里高尔这种急需寻求某些事情的线索的人。
谁能想到罗修斯会主动堕落成恶灵呢?而且他说的那番话总是让格里高尔觉得这是某个人借他的嘴说出来的……就好像在等着她们一样。
“你真的不知道活之尸为什么要收留你吗?你难道不觉得你和别人非不一样,尤其是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你被人骗了,你才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石头,而是非常珍贵的宝石啊!只要你愿意,这个世界都可以臣服在你的脚下。”
“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帮助你,不管是你遗忘的过去还是别的事情,我们能帮你扫清一切阻碍!”
“你不要再说了,无论你怎么诱惑我,我都不可能接受你的帮助的!赶紧去死吧,要不就从我的面前彻底消失!”
龙特娜安的态度还是让格里高尔放心,只不过对方真的没有一点疑问吗?她知道一个人一旦内心产生疑问,这些疑问就会一直折磨此人的内心,催促其去寻找答案。
谁都没有办法保证龙特娜安会保持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万一她想要找回过去的记忆的话,尤里希娜会怎么做?
到底是谁知道了龙特娜安那家伙的真实身份,明明这件事情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还有一些知情人甚至都已经过世了!难道是那个阴险的魔术师?还是其他和梅西尔有关系的人?
算了,就这样胡乱的猜测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找到确切的线索才能说服别人相信自己,这就是格里高尔来到这里的原因。
自从见到罗修斯和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以后,格里高尔决定来藏书室看看有没有关于“那个国家”的书或者手记,她觉得自己对那些事情的了解好像十分稀少。
有一段时间没上油的机关门开启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进入藏书室后,一股书籍特有的纸张的味道和霉味扑面而来,门侧就是一个小小的柜台,用枯黄的骨头搭建,上面摆放着几盆格里高尔不认识的植物。
再往里面是藏书室的大堂,如同蜘蛛的穹顶稳固地支撑着这座古老的建筑,这里的地面和墙壁上满是精美的画作,据说魔女和她的爱人亲手将他们去过的地方用画作的形式记录下来。
藏书室内的光源来自那些用发光矿物制作的灯盏,它们比蜡烛更加安全可靠,还能根据使用者的需要调节亮度。
那些雕刻着妖精、动物,甚至是植物的实木书架围绕着整个大堂,并且每个书架上都有特定的编号,方便管理者整理被借阅的书籍,而数以千万计的藏书静静地躺在书架上等待着人们翻阅。
格里高尔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柜台后,发现那个负责管理这里的老者好像不在,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拿出这家藏书室的借阅卡放在柜台上,抬脚走向书架那边,准备找找自己需要的书。
“喂,你这人怎么不登记啊?”
忽然从柜台后传来的少年不满的声音把格里高尔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有人从柜台后面站起来,主要是对方躺在地上,她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有人在下面。
这个少年看起来就十一二岁,穿着样式很简单的麻布上衣和长裤,一头栗色的短发,扎着一个很小的辫子,淡褐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清澈,一看就是还没有被人骗过。
格里高尔看着这个少年不到两秒后得出这个结论:“你是那个老头子的孙子?”
让格里高尔没想到的是,少年居然否认了:“我不是,我只是附近临时被叫来帮忙的!你要是想进去看书,记得在这里登记一下。”说完他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居然还写着几个人的名字,看来就算城镇被毁成这样,依旧有人选择来借阅书籍。
可是老头子从来不让别人登记哎!
这句话格里高尔可说不出来,说不定会被对方直接赶出去。没办法,她只能老老实实地用羽毛笔蘸蘸墨水准备留下自己的假名——借阅卡上的名字也是假的,魔术师一般不会用真名示人。
“嗯?”格里高尔正准备写下自己大名的时候忽然发现羊皮纸上自己熟悉的某个名字,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你说谁啊?这几天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我都快无聊死了!”正在忘情地用小拇指挖鼻孔的少年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向羊皮纸上的名字,奈何他不认字,所以完全不知道格里高尔到底在说哪个。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继续睡觉去吧,我不会打扰你的。”格里高尔瞥了少年一眼后迅速在羊皮纸上签名,她将羽毛笔塞回墨水瓶,转身就走……然后又退了回来。
“你知道历史书在哪边的书架吗?”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识字!”
“老头子怎么会找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人守在这里?”格里高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识字的人守在这里就像让瞎子看守金库一样……他有什么用?
“只有我最闲嘛,我本来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偷偷跟着商队混进这里的……喂,你就不能和我多聊一会吗?”
“藏书室不能大声喧哗,你小声一点。”格里高尔还是决定自己去找,她边走边有小虫从她的身上掉下来,随即它们以极快的速度爬向周围的书架,帮助格里高尔寻找她需要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