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姝把洗好的被单往绳子上一搭,根本就不接何珍的话茬,自家弟弟虽然说官大了,可哪是能随便给人谋生计的?她可是看书上说过,在官场上,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清风能走到今天有多难,她这个做姐姐的最清楚,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何珍家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跟着镇上的泼皮无赖混日子,这样的人,清风若是真给安排了差事,将来闯出祸来岂不是要受连累?真要为了何珍家那游手好闲的小子坏了名声,她这个做姐姐的第一个不答应。
她瞥了眼正卖力劈柴的何珍,心里冷笑。
“娘,我渴了。” 青青拉了拉她的衣角。
谢静姝回过神牵着青青往灶房走,路过何珍身边时,只当没看见她递过来的热络眼神,脚步都没顿一下,真要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指不定要被缠上多少麻烦。
何珍看着谢静姝娘俩的背影消失在灶房门口,脸上的热络劲儿淡了几分,斧头重重劈在木头上,裂成两半的柴火滚到脚边。她弯腰捡起来扔进柴堆,嘴里嘀嘀咕咕:“摆什么谱?要不是看在你那好弟弟的面子上,谁耐烦在这儿给你劈柴?”
何珍眼珠一转,放下斧头拍了拍手上的灰,也往灶房凑,“大丫啊,那柴火我给你也批得差不多了,清风......”什么时候回来这剩下的几个字她还没有说完,就被谢静姝给打断了。
“行,您要是没事就先回吧,这儿不用您帮忙。”
明晃晃的逐客令,何珍却像是没听懂,反而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我再帮你们烧烧火,水热了正好烫烫菜。”
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只要能让谢静姝在清风面前多说句好话,别说劈柴烧火,就是让她多受几分冷遇也值当。儿子明儿在家都快闲出鸟了,再不找个正经营生迟早要跟镇上那些泼皮学坏,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谢静姝将青青往身后护了护,“姑姑既然听不懂人话,那我就直说了。” 她看着何珍,一字一句道,“你家明儿的前程,别指望我在清风面前说半个字。他是官,不是给人擦屁股的,你家小子是什么样,街坊邻里谁不清楚?”
谢静姝怎么说自己都行,但她说自己的儿子坏话就是不行,何珍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明儿怎么了?不就是年纪轻爱玩些吗?哪个小子年轻时没犯过浑?你凭什么说他?”
她往前凑了两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谢静姝脸上:“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家明儿是带把的,嫉妒你生不出儿子!你以为靠着你弟弟当了官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告诉你谢静姝,我何家还没落魄到要靠你施舍!”
“那你就快滚!”谢静姝真的有点受不了了,“当年你跟志文可是签了断亲文书的,志文念在血脉情分上没把事做绝,你倒蹬鼻子上脸了?我就明着说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好!好!好!”何珍连说了三个好字,仗着谢清风要回来了就这么对长辈是吧!哪家媳妇娶进来敢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何珍被噎得半天喘不上气,她张了张嘴想骂,又想到她那当了官的弟弟,丢下一句:“你等着!你不会有好报应的!”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拿走她放了几个茄子的篮子。
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青青怯怯的声音:“娘,姑婆是不是生气了?”
谢静姝蹲下身抱住女儿,“不怕,她走了就不会再来烦咱们了。”
何珍刚走到院门口,就撞见何志文推着板车回来,车辕上还捆着那口新木箱。她一肚子火气正没处撒,当下就冲过去指着何志文的鼻子骂道:“好啊你!娶了个好媳妇!我算是看清了,你何志文是不是打算不认我这个姑姑了!”
何志文被骂得一头雾水,放下板车问:“姑,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还能有谁?” 何珍往院里啐了一口,“你那好媳妇呗!我好心来帮着收拾屋子,等着清风贤侄回来,她倒好,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还说什么断亲文书作数,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我可是你亲姑!她谢大丫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沾了她弟弟的光,就敢这么作践人!我告诉你何志文,从今往后我跟你没任何关系!你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何珍对着何志文一顿骂,骂完后就气冲冲地走了。
何志文皱紧眉头,听着姑姑颠三倒四的话,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肯定是姑姑拿明儿的事情来求妻子了,让清风帮明儿找个活干。先不说妻子不喜欢姑姑,就妻子把清风当成眼珠子似得护着,不可能会让明儿去坏他的名声。
何志文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推开院门。见青青站在院门口,连忙抱起她。
青青搂着何志文的脖子,小声说:“爹,姑婆骂娘了。”
何志文摸了摸女儿的头,对谢静姝道:“让你受委屈了,不关你的事,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往心里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谢静姝点点头,离清风他们去京城都快十年了,反正这十年都熬过来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他们俩同心同德,好好过日子,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何志文那姑姑迟早要死在她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