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批粮草怎么了?”
水镜先生和三大士族的激烈反应,让庞统意识到此事非同寻常!
水镜用力捏着酒碗,唉声叹道:
“周不疑仅以十万兵马,竟然在江夏自立称帝,国号大乾。”
“而曹丞相虽然坐拥四十余万兵马在赤壁,却始终不敢攻之。”
“旷日持久,任由周不疑发展壮大下去,我荆州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环顾各带愁容的三大士族人物,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划出计策,在上次发往江夏的粮草之中,藏入了可致人腹泻乏力,失去战力的药物……”
“这本来也是想助曹丞相一臂之力,尽快下定决心屠灭周不疑。”
“可谁能想到,如此隐秘周全的计谋,怎么就被周不疑发现了呢?”
庞统继续追问道:
“那郭俢呢?”
“他怎么会成了押粮官?”
“又怎么会轻易的被徐晃所杀?”
他想不明白,既然是计谋,越是一如往常,越是容易隐藏行迹。
水镜怎么会派出郭俢这样的不凡人物来押运粮草,惹人生疑?
何况郭俢的名声虽然现在并不为人所知,十多年前也是震动荆州的风云侠士!
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被徐晃斩杀了呢?
水镜连连摇头,皱眉低头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旁边的叔父庞德公是个性急之人,忍不住解释道:
“那批粮草运往江夏已有半个多月了,却始终没有消息。”
“老杂毛放心不下,就派出郭俢去刺探周不疑的军帐,以确定是否计谋得逞。”
“于是……”
“谁知道这郭俢一去不回头,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押粮官,还被徐晃的曹军给宰了呢!”
庞统面现惊惶之色,看着水镜顿足道:
“先生有所不知,我也是在赤壁曹营之中听说的。”
“那名动天下的神医华佗,还是周不疑的传道弟子!”
“他对于医道之精,天下无出其右者!”
“你竟然想到如此蠢笨的办法对付周不疑,岂不是圣人面前卖字画,公输面前耍斧头么??”
“又焉能不败!”
庞统对水镜向来敬仰尊重,可是情急之下,说话未免也有些失去了分寸。
水镜双手一摊,做了个无辜的手势:
“怎么他周不疑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擅长了?”
“连医道也如此精湛!”
蒯越强行镇定心神,沉声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这批粮草进入了赤壁曹营,万一被曹军食用了呢?”
“疫病万一在曹营里蔓延开来,你我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曹丞相砍的!”
有了出自荆州的押粮官郭俢,荆州士族纵然想要推脱,也不能够了 。
而郭俢已经被徐晃所杀,荆州士族,百口莫辩。
“不妨事,不打紧!”
水镜先生装出一副毫不慌乱的样子,极不自然的摆手笑道:
“我既然能掌控这种药物,自然便有解救之法!”
“万一真的如你们所说,曹丞相找到了咱们的头上,你我出手给他们祛除病症,也就是了!”
“谅曹丞相也不会深相责怪!”
但庞德公、黄承彦和蒯越等对曹操畏惧至极,心中忐忑难安,始终放心不下。
“报!”
“报主人,又……又来了!”
噗通!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商议对策的时候。
那名守门的小童子,又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他跑过门槛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加之身材矮小,被绊了一跤,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放肆!”
“何事如此惊慌?”
水镜先生顿感颜面尽失,刚要出言责罚的时候,院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
“水镜先生可在?”
“代管荆州事务满宠,特来拜见水镜先生!”
“事态紧急,请水镜先生出来相见!”
声音由远及近,显然已经闯进庄门,到了院中。
“是曹丞相的人!”
已经在刺史府被边缘化的蒯越紧张的站了起来,面带惊惧之色的说道;
“莫非是……”
“那批粮草在曹营里惹下了祸端,来找咱们兴师问罪了不成?”
庞德公长身站起来,腮帮子上的赘肉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黄承彦挣扎着想要扶着拐杖站起来,可越是慌乱,越是扶不好。
拐杖在地上一滑再滑,黄承彦一个收势不住,连人带拐杖跌在了桌下,立刻被围布下摆遮蔽住了。
“这里倒好,隐蔽的很了!”
黄承彦身体一屈,干脆躲在桌下不再出来,希望能借此逃过一劫。
就连刚刚抵达襄阳的庞统,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后悔不迭。
“我若因此而被牵连在内,让曹丞相误以为我串联其中,对我产生了猜忌之心……”
“那我的一切计划,可就全要功败垂成了!”
即便是想要躲避,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水镜先生?”
“哟呵?都在啊!”
眨眼之间,满宠带着几十名刺史府的差役,穿过回廊和前院,来至众人的面前。
满宠目光如电,扫视着在座的五个人。
“满大人!”
水镜干咳了两声,迎上去笑道:
“满大人有什么事儿,只管差人吩咐下来便是了,何必劳您大驾,亲自跑来庄上?”
满宠冷冷一笑,面色突然沉了下来!
“水镜先生!”
“曹营之中近日所发生的事,想必你也该知道了吧?”
似乎是在询问,可声音尖刻,似乎是在提审犯人一般。
“不知道丞相的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
“贫道隐居山庄,潜心修道,不问外事。”
“还真的不知道丞相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水镜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愕然问道。
“很简单!”
满宠跨步上前,到了水镜先生的咫尺之地。
身后的几十名刺史府卫士,也跟着往前一冲,把五个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丞相军营里的兵卒,吃了你荆州的粮草之后,身体不适。”
“丞相命我前来请教先生,可有解除这一病症的法门么?”
水镜淡淡一笑:
“请问大人,病者是不是浑身乏力,腹泻难治,拉稀不止?”
对于自己粮草中所置入的那种病症,水镜有足够的把握能治得好。
“何止是拉稀不止?”
满宠从袖中抽出来一封从赤壁发来的书信:
“得病之人纷纷高烧不止,眼见的性命难保!”
水镜先生胸中“咯噔”一下,差点跌坐在椅子上。
“发烧?”
“没有啊!”
“这不是该有的症状啊!”
水镜隐隐感觉到,似乎自己又走入了周不疑为他量身打造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