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数骑锦衣快马,如同旋风般冲沿着官道冲来,马上骑士风尘仆仆,汗透重衣,却高举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刹那间,整个十里亭,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包括陈牧在内,都愣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圣旨?”
黄巡抚反应最快,立刻高呼:“快!快设香案!快!”
荒郊野外情况紧急,哪来的香案,最后只能将马车上的方桌搬下来两个垒在一起,又堆土为炉,插上香,算是勉强准备停当。
陈牧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面北而跪,沉声道:“臣陈牧,恭请圣安!”
他身后的山东官员们自然也呼啦啦跪倒一片。
那为首的锦衣信使滚鞍下马,还是个熟人,邓雄!
邓雄展开圣旨,用尽力气高声宣读,声音在寂静的码头上传得极远: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绍承大统,夙夜惕厉,唯念社稷安危,生民休戚。今辽东逆酋猖獗,鞑虏逞凶,疆土沦丧,黎庶倒悬,朕心甚痛!国家养士两百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咨尔靖边伯、南京兵部右侍郎陈牧,器识宏远,才猷敏练,前在山西,荡涤妖氛,克奏虏功,朕深嘉之。当此危难之际,特晋尔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经略蓟、辽、津、登、莱等处军务”
一连串的头衔,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兵部侍郎,右都御史,辽东经略!
这权力,比之前的郑国公,大了何止一倍!
然而他们震惊早了,旨意可还没完,皇帝陛下深懂施恩要彻底的道理。
“……赐尚方剑,假便宜行事之权!辽东、蓟镇、天津、登、莱一应文武官员,凡一应攻守机宜,文武将吏升黜赏罚,悉听尔便宜行事。三品以下,有违军令、玩忽职守者,先斩后奏!”
“尔其星驰赴任,整饬边备,收拢溃卒,固守要隘,徐图恢复。 朕寄尔以方面之重,赐尔以专阃之权,望尔仰体朕心,殚精竭虑,迅扫狂氛,奠安疆宇,勿负朕望!钦哉!”
圣旨宣读完毕,码头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比沉重的任命惊呆了。
刚刚还是被“发配”南京的闲职侍郎,转瞬之间,便成了手握大军、生杀予夺的封疆第一重臣!
不是,我们这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确定不是话本故事里么?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陈牧则跪在原地,低着头,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此刻的惊涛骇浪。
辽东,那个刚刚连续两次大败的绝地……陛下竟然将他,推到了那个位置上去?
“夭寿呀,长公主那婆娘在干嘛?李承宗呢?岳父呢?你们怎么不拦着啊”
“我不去行不行......去江南挺好的!”
“要不……我辞官?”
辞官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木已成舟,多思无益。
陈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重重叩首。
“臣……陈牧,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站起身,从邓雄手中接过那卷沉重无比的圣旨,以及那柄象征着生杀大权的尚方剑。
“如朕亲临,违令者斩啊”
黄巡抚等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情?或者说,是看着一个即将踏入修罗场之人的悲悯。
“忠……忠义啊!”
黄巡抚想了想还是没改了称呼,声音有些干涩,“这……辽东凶险,忠义……你千万保重!”
陈牧一手圣旨一手尚方剑,目光扫过众人,脸上已是一片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凛然与决绝:“国事维艰,陛下信重,牧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那边邓雄见这还唠上了,立刻打断并从怀中取过一个锦匣,双手递给陈牧道:“伯爷,陛下命下官将此物交给伯爷,言伯爷无须回京,当尽快赶去辽东,有什么难处,书信交给下官即可”
陈牧心中一动,立刻点头道:“好,邓千户稍等,正有书信呈报陛下”
说完,迈步上了马车,将官服印信等放好,唐师爷那早已将笔纸摆好。
陈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索现在应该跟皇帝要什么?
这时候的皇帝,按理说该是予取予求的状态,此事不动心思,错过必然后悔终身。
“首先,必须选将,否则我一个人,还真不一定玩的转”
“调兵,特别是骑兵”
“火器!这次火器必须管够!”
“嘶,粮草是根本!”
“文官方面....”
曾经陈牧的念头就是去辽东,因而思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如今机缘巧合之下真的成行,有些本就考虑好的事,自然就顺手拈来。
最终经过认真仔细思考,陈牧决定跟皇帝要几个人。
“李岩,于光,高宁,宋疆......郑屠!”
郭桓肯定是没戏的,杨仝军事上嘛..咳咳,整个定国军,从军事能力来说,李岩是排第一位的。
于光,是要来处理政务的,特别是这位的运气,也是一个加分项。
高宁是最好的骑兵将领,使着也顺手,辽东那地方大部分都是平原,正是骑兵驰骋的舞台,他和手下的精锐骑兵,陈牧都要!
至于宋疆....他最大的作用是身份,可以用来和兵部搞关系。
而郑屠,陈牧既然答应了柳莺儿,做与不做放在一边,人还是要先放到自己手里的。
陈牧没和皇帝陛下要薛岳赵江栾平等更加直系的将军,只是需要调部分定国军东进,至于调谁,调多少,他将这个选择权交给皇帝。
“陛下,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