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哑弟和文秀这对情侣,赵亚楠心中虽隐隐觉得有些微妙,可两人郎情妾意、情投意合,她也实在不好置喙。既然二人心意已决,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尽快去告知父亲。想来那老爹看到一向木讷的儿子有了心仪之人,多半也不会反对。
想到这,赵亚楠这才想起王爷已等了她许久。于是,她便与王爷一同,抱着两个可爱的小宝贝登上马车,前往将军府。虽说如今将军府里只有吴振宇一人居住,但回门的礼节半点马虎不得,她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这还是赵亚楠第一次正式与振宇见面,不过她的情况,父亲早已跟振宇详细提过。赵亚楠举止优雅,落落大方,还精心给振宇带了不少礼物。振宇也是格外热情,赶忙吩咐家中下人准备丰盛的宴席,来招待首次回门的姐姐,更何况还有王爷一同前来,众人自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让大家欣慰的是,振宇这段时间恢复得很不错,双腿已经能够慢慢下地行走了。这个好消息令王爷尤为高兴,毕竟振宇在军营里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以后不能再舞刀弄枪,恢复之后做个指挥官,依旧能在军中发挥重要作用。
踏出将军府门槛,赵亚楠不自觉放慢脚步。冬日暖阳里,身旁的吴振宇身姿如青竹般挺拔,剑眉星目间英气与俊逸交织,看得她心头微动,暗自思忖:也不知这位英姿飒爽的公子,可有成家立业?自穿越至此,命运的齿轮陡然转动,她不仅接受了陌生的身份,还莫名多了一众哥哥弟弟。虽说这些少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骤然多了这么多亲缘羁绊,仍让她有些恍惚。
所幸如今,哑弟的终身大事终于尘埃落定。回想起灵儿看向二哥时,那眼底藏不住的仰慕与欢喜,赵亚楠唇角不自觉上扬,满心都是为二哥的欣喜与祝福。
赵亚楠倚窗而立,目光掠过街市上逐渐浓厚的年味。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提醒着她春节又要到了。恍然惊觉,自己竟已在这方天地度过近三个春秋。时光恰似掌心流沙,越是攥紧,越从指缝间无声溜走。
当下最忧心的当属张班主。春红、春芬先后有孕在身,兰花近日也传出喜讯。张班主既为姑娘们欣喜,又为戏班演出犯愁。幸而茶楼新收的几个小徒弟出落得伶俐,在戏班里吃得饱、穿得暖,个头蹭蹭往上长,经数月调教,竟也能登台顶替师姐们演上几出,这才让张班主紧锁的眉头稍有舒展。否则,临时寻来能挑大梁的角儿,可真是难如登天。
时光悄然流淌,在孩子们节节拔高的身高中缓缓溜走。年前,哑弟与文秀终于定下婚约,次年端午前夕,二人喜结连理。在红花的软磨硬泡和婶娘的频频催促下,何三也与红花缔结良缘。尽管何三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待红花却格外专一深情。只是二哥与灵儿,至今尚无喜讯传来。倒是王爷不知从何处,为引子寻来一位心灵手巧、厨艺精湛的姑娘,这可把影子乐坏了。
看着身边的人都找到了良配,赵亚楠满心欣慰。窗外的茶楼依旧人来人往,茶香与欢笑声交织,见证着这一桩桩圆满的姻缘 。
直到赵亚楠的孩子四岁那年,二哥终于与灵儿喜结连理。作为城中声名远扬的名医,二哥不仅医术精湛,更以仁心闻名。遇上家境贫寒的百姓,他常常分文不取,悉心诊治。哑弟同样成长为颇有名望的医者。兄弟二人在医馆里默契配合——哑弟主攻常见病症,二哥则专研疑难杂症。虽说二哥因资历与威望,在名气上略胜一筹,还担着医馆掌柜的头衔,但哑弟从不计较,兄弟俩一心悬壶济世,造福乡邻。如今的医馆,虽不算日进斗金,却也足以支撑一大家子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安稳又踏实。
暮春的阳光斜斜漏进王府游廊,四岁的龙凤胎踩着同样的绣鞋追闹。采薇的石榴红襦裙掠过青石阶,裙摆上金线绣的蝴蝶仿佛要振翅;攥着竹蜻蜓在后头追赶,虎头帽上的绒球随着跑动忽闪忽闪,两人发间系着的银铃铛叮咚作响,惊起廊下几串紫藤花簌簌飘落。
\"哥哥快看!\"采薇突然停住,粉藕似的小手托着片沾露的玉兰花瓣,睫毛上还凝着颗水珠,\"花瓣像不像小白兔的耳朵?\"墨砚凑过去时,风忽地卷起花瓣,吓得他\"呀\"地缩进姐姐怀里,两人撞作一团笑倒在软垫上。绣着并蒂莲的披风滑开,露出底下同样绣着祥云纹的对襟小袄,四只肉乎乎的小脚蹬来蹬去,逗得廊下丫鬟们直捂嘴。
太后刚用完茶点,就见两个糯米团子般的身影跌跌撞撞扑进暖阁。采薇举着串用野莓和松塔穿成的\"项链\",眼睛亮得像藏着星星:\"皇祖母,这是我们在假山后头采的!\"墨砚却悄悄把藏在袖中的野花环套上老人家手腕,沾着草屑的小脸上还沾着泥点,仰起头认真道:\"比宫里的珍珠好看!\"
宫女们捧着绣帕忍笑,却见墨砚突然踮脚亲了亲太后的脸颊,采薇立刻学着弟弟的样子,在另一边落下个带着奶味的吻。两个小家伙圆鼓鼓的脸蛋紧贴着太后,发间的金银花混着孩童特有的奶香,熏得老人家眼眶微微发烫,笑着将这对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搂进怀里:\"哀家的小活宝,把整座御花园都搬进这儿啦!\"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艳时,戏班的锣鼓声惊起几只白鸽。四岁的采薇和墨砚扎着同款葱绿抹额,踮着绣鞋蹲在戏台边,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戏子甩动的水袖。班主刚唱完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两个小家伙就晃着小脑袋跟着哼,奶声奶气的调子把台下嬷嬷们逗得直揉肚子。
\"再来个倒踢紫金冠!\"墨砚挥舞着木剑喊道,采薇立刻跟着起哄。老戏骨们相视一笑,真的翻了个漂亮的跟头。姐弟俩眼睛瞪得溜圆,随即拍着肉乎乎的小手,脆生生的喝彩声比铜铃还清亮。
到了晚膳时分,慈宁宫里飘着蜜饯香。采薇抱着团扇,学着戏台上的样子转圈圈,鹅黄裙摆旋成朵小花;墨砚举着太后的翡翠当马鞭,奶声奶气唱着改编的儿歌:\"小毛驴,跑得快,驮着皇祖母看云彩!\"太后笑得直抹眼角,连最规矩的女官都笑弯了腰。
赵亚楠教的歌舞更是一绝。当《数鸭子》《两只老虎》的曲调响起,两个小家伙立刻手拉手跳起来。采薇转着圈比出花瓣的手势,墨砚跟着跺脚打节拍,不小心踩到自己衣摆,扑进妹妹怀里的样子,惹得满堂喝彩。连素来严肃的太傅路过,都忍不住驻足,嘴角扬起难得的笑意。
有时皇上处理完政务来请安,正撞见两个小团子缠着戏子学翻跟头。墨砚摇摇晃晃翻了个滚,采薇立刻蹲下来检查哥哥有没有摔疼,姐弟俩叽叽喳喳的模样,让见惯朝堂风云的天子,也不由得放柔了目光。这些天真烂漫的时刻,就像春日里最甜的蜜糖,悄悄融化了宫墙里的肃穆。
自从龙凤胎住进宫,连素来寂静的西六宫都热闹起来。每到午后,储秀宫的游廊就飘出此起彼伏的欢笑声。采薇和墨砚倚着雕花栏杆,奶声奶气地唱着《数鸭子》,小身板随着节奏晃得像两株风中的小树苗。墨砚举着树枝当指挥棒,不小心戳到妹妹的酒窝,惹得采薇咯咯笑着追着他跑,绣着金线的虎头鞋在青砖上踏出欢快的节奏。
三公主带着贴身宫女路过,立刻被这热闹吸引。墨砚眼尖,立刻张开双臂扑过去:“姐姐抱!”肉乎乎的手臂环住公主裙摆,仰头露出两颗小虎牙。采薇则踮脚为公主别上刚摘的海棠花,甜声道:“三姐姐戴上花比嫦娥还好看!”逗得公主忍俊不禁,当场掏出帕子包着的蜜饯分给他们。
最有趣的当属晨课之后。二皇子总爱绕远路来看这对活宝,看他们跟着戏班学身段。有次墨砚学花旦甩水袖,结果把自己缠住摔了个屁股墩,采薇赶紧蹲下来给他吹吹,脆生生道:“不疼不疼,墨砚最勇敢!”这温馨一幕,连素来沉稳的二皇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掏出怀里的拨浪鼓逗他们。
如今的皇宫,常常能看到皇子公主们围着两个小家伙。有时是听他们唱新学的《小兔子乖乖》,有时是看他们歪歪扭扭跳“小孔雀舞”。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就像春日的暖阳,融化了宫墙内的拘谨,连值夜的侍卫路过,都会不自觉放慢脚步,嘴角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