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诗瑶站在展厅后台,手中握着那个泛着铜绿的婴儿脚环,指尖微微发颤。
编号“”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冷光,那几个刻得极浅的小字“赖月之女”像针一样刺进她的心里。
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赖月……之女?”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郝宇轩站在她身旁,目光沉静而专注。
他伸手接过脚环,翻来覆去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不像是现代制造的东西,材质、工艺都很古老,像是上个世纪末期的产物。”
郝逸辰靠在一旁的展柜边,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赖诗瑶的脸。
他轻声道:“你想知道真相吗?”
赖诗瑶咬了咬嘴唇,喉咙干涩。她当然想——可又害怕。
那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疑问,从小到大如影随形。
父母早逝,爷爷将她一手带大,但她对父母的记忆却如同被雾气遮掩的画面,模糊不清。
她曾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现在,一个婴儿脚环突然出现,上面还写着她的姓氏和“之女”,就像一扇尘封多年的门,忽然被风吹开了一道缝。
“我想。”她终于开口,声音坚定,“我必须知道。”
郝宇轩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点头。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后挂断:“我已经联系了一个人,擅长解密各种编码信息。他说要看看这个编号有没有什么线索。”
郝逸辰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温热的手掌仿佛能熨平她内心的波澜:“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几个小时后,他们三人来到了一间隐秘的办公室,墙上挂满了密码学和历史文献的研究图表,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旧纸张的味道。
那位专家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金丝眼镜,目光锐利。
他接过脚环,放在放大镜下细细端详,随后又用仪器扫描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
良久,他抬起头,语气郑重:“这个编号不是普通序列,而是某机构内部使用的识别码。我在一份九十年代的档案中见过类似记录。根据比对结果,这里有一个地址。”
他写下一行地址递给郝宇轩,几人凑近一看,脸色都变了。
那是城郊外一处私人领地,传闻那里是某个神秘家族的产业,戒备森严,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不能去。”郝宇轩语气坚决,“那里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地方。”
“但我们必须去。”赖诗瑶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不是普通线索,它可能关系到我的过去。”
“那里守卫严密,连卫星地图都找不到具体建筑。”郝逸辰也难得露出凝重神色,“而且据说,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出来的。”
气氛一时沉重。
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映得屋内忽明忽暗。
沉默中,郝逸辰忽然笑了:“不过,总有例外。”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同学,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军校一起逃课的事吗?这次我需要你帮我办点‘小’事。”
三小时后,他们在一家酒吧见到了一个身穿皮衣的男人,满脸胡渣,眼神却精明锐利。
“我可以帮你们进去,但只能偷偷潜入,最多停留一个小时。”男人低声说,“那里有电子围栏、红外线监控,还有巡逻队。你们要是被抓了,可别指望我能救你们。”
郝宇轩点头:“明白。”
当夜,他们驱车前往郊区。
山路蜿蜒,林木幽深,远处隐约可见一座黑影般的庄园轮廓,像一只沉睡的巨兽,吞噬着夜晚的寂静。
男人带着他们绕过正门,穿过一片废弃的葡萄园,从后山一条隐蔽小路悄悄潜入。
红外线被巧妙避开,电子围栏也被剪断一段缺口。
最终,他们来到一栋破旧的石屋前。
“这是他们以前的档案室。”男人压低声音,“听说很多秘密都被锁在里面。”
他们小心翼翼推开铁门,里面灰尘弥漫,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书架上堆满泛黄的文件,墙角散落着锈迹斑斑的保险箱。
正当他们开始翻找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郝逸辰低声提醒。
郝宇轩迅速关掉手电筒,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提着手电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探测器。
他扫视四周,眼神警惕。
“他们一定还在里面。”男人低声自语,缓缓向门口走去,似乎准备叫人。
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赖诗瑶忽然抓起地上一本厚重的档案,用力砸向墙角的铜制烛台。
“哐啷!”
清脆的响声在黑暗中炸开,男人猛地回头,却被赖诗瑶事先设好的机关陷阱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快!”郝宇轩低声喊。
他们立刻冲进房间深处,在昏暗中继续翻找。
就在角落的一张老旧木桌上,赖诗瑶翻开一本封面破损的卷宗,借着手电的光,看到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眉眼温柔,依稀与她有些相似。
而在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
“赖家独女,生于五月十二日,愿你此生安好。”
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眼眶瞬间湿润。
这是谁?
是她的母亲吗?
她颤抖着翻看接下来的资料,却发现更多令人不安的记录——
“赖家因特殊原因撤离……”
“项目代号:归巢……”
“收养协议编号:……”
她的手指停在“收养协议”四个字上,心跳剧烈加速。
“你怎么了?”郝逸辰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
赖诗瑶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哽咽:“这些人……认识我的家人。”赖诗瑶的手指在泛黄纸张上轻轻摩挲,仿佛那些字句是某种沉睡多年的记忆碎片,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唤醒她遗忘的过往。
她的目光落在“归巢”两个字上,胸口一阵紧缩,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真相即将破土而出。
“归巢……是什么?”她喃喃出声,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与困惑。
郝宇轩站在她身旁,一手搭在她肩头,低声道:“不管它是什么,我们都会陪你找到答案。”
郝逸辰则蹲下身,握住她另一只手,掌心温热而坚定:“别怕,有我们在。”
他们的支持让她眼眶一酸,但她咬住嘴唇,没有让眼泪落下。
她不能软弱,尤其在这个可能揭开自己身世之谜的关键时刻。
继续翻阅卷宗,几份模糊的照片和残缺的记录逐渐拼凑出一个轮廓:某个秘密组织曾与赖家有过联系,似乎牵涉到一场计划严密的人口转移行动。
“五月十二日”,脚环上的编号竟然也出现在其中一页的收养协议上——正是“”。
“这是我的生日。”赖诗瑶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种被命运戏弄后的苦涩,“原来我……是被收养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郝宇轩脸色骤然阴沉,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是被人保护起来的宝贝。”
“对啊,”郝逸辰也靠近了些,语气柔软却坚定,“如果他们当初真的想抛弃你,就不会留下这些线索等你来发现。”
赖诗瑶靠在两人之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力量。
她缓缓点头,泪光在眼中打转,却没有落下。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能从这里获得更多关键信息时,却发现接下来的页数竟被人撕去了大半,仅剩的几行字迹也被水渍洇开,无法辨认。
“是谁做的?”她愤怒地握紧拳头,“明明都走到这一步了!”
郝宇轩冷静地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角落的一本登记簿,封面写着几个模糊的字:“档案调离记录”。
他快步走过去翻开,一页页查找,最终定格在一行字上:
“调往旧厂区三号库房(已废弃)”
三人对视一眼,心跳几乎同步加快。
“旧厂区?”郝逸辰皱眉,“我记得那是老城区边缘的一个老工业区,十年前就荒废了,现在几乎没人去。”
“但那里可能还有剩下的资料。”郝宇轩目光冷冽,“我们必须去。”
赖诗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吧。”
夜色如墨,三人悄然离开石屋,穿过密林小径回到车上。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她望向窗外,脑海中仍回响着那句“赖家独女,愿你此生安好”。
她不知道这句话背后藏着多少牺牲与隐秘,但她已经踏上寻找真相的道路,再也无法回头。
翌日清晨,他们驱车来到城市边缘的老工业区。
远处,一座庞大的废弃工厂静静伫立,铁门锈蚀斑驳,墙皮剥落,藤蔓缠绕,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赖诗瑶站在车前,望着眼前这座充满诡异氛围的建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但她别无选择。
为了真相,她必须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