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少安在愤怒悲伤过后,也意识到了逃命要紧,连忙在手下人的搀扶下骑上战马,向着后城门疯狂逃去!
此时,在正面战场上,李开一挥手,叫停了炮兵的攻击。
“行了,别打了!差不多了!”
一旁,李大牛问道:“为什么啊?炮弹还没有打完呢!”
李开一屁股踹在了李大牛的屁股上,说道:“你傻啊?赵少安跑了,这沐阳郡是谁的?是我们的!轰倒的城墙,不还得我们自己修缮啊?”
李大牛闻言,挠了挠头:“旅长说得有道理!”
此时,一匹快马从远处狂奔了回来,一名牛村乡兵半跪在李开的面前,说道:“报告旅长!您果然料事如神!赵少安已经带着人从后门跑了!”
此人,正是李开派出去的探子。
李开微微点头,说道:“我们此行的目标,并非是杀掉赵少安,而是霸占沐阳郡!”
一旁,马勇十分不解:“如果我们提前在后门布下伏兵,岂不是可以一举击杀赵少安?”
李开笑了笑,说道:“如果我们有信心全歼敌人,一定要给敌人留一个缺口,让敌人有逃命的希望,否则敌人就会做困兽之争,与我们拼死搏斗!”
“敌军毕竟有五万大军,哪怕是把我们的人全部都调集过来,也吃不掉这五万,也抓不到赵少安。”
“其次,我并没有想杀掉赵少安,他毕竟是福王的儿子,如果杀了他,我们便得罪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但是我想,这一仗,我应该把他打疼了,也打怕了!”
……
另一边,赵少安率领着部队出城之后,一边逃命,一边收集跑散的军队。
不久后,三万大军便再次集结在了一起,向着东方逃去。
此时的赵少安已经从马上转移到了马车内,赵少安抱着陈老失声痛哭。
马车在坑洼的官道上颠簸,车壁被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得啪啪作响。
赵少安蜷缩在铺着狐裘的车板上,锦袍下摆沾满泥污,平日里梳理整齐的发髻散乱地搭在肩头。
他死死攥着陈老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泪水混着鼻涕糊了满脸:“陈老……我完了……沐阳郡丢了……父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陈老叹了口气,用袖口擦去赵少安脸上的泪渍。
车窗外,三万残军如同惊弓之鸟般踉跄前行,断矛和破损的旗帜散了一路,不时有受伤的士兵倒在雪地里,被后续的队伍踩过也无人回头。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话音未落,赵少安突然猛地坐起,额头狠狠撞在车厢板上,发出“咚”的闷响。
“青山?我哪还有青山!”
“好不容易打下的沐阳郡,现在倒好,五万大军被一千乡兵打得丢盔弃甲,城池都没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父王?”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溅在狐裘上开出妖异的红花。
陈老连忙扶住他的后背,却听见赵少安带着哭腔的嘶吼:“我后悔啊!我真后悔!”
他突然抓住陈老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老人的皮肉里:“当初要是没听岳云那混蛋的话,不去埋伏李开,要是没抢他的矿山,我们现在还是盟友啊!”
寒风从车帘缝隙灌进来,卷起赵少安散乱的发丝。
“有李开这么强大的盟友在,九个兄弟之中,谁能斗得过我?”
“但是明明这么强大的盟友,却被我给弄丢了,还变成了敌人!”
“我真的好后悔啊!如果时光能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不会与李开为敌,我甚至会放下身段与他结拜为兄弟!”
“但是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啊!”
……
此时,李开率领着一千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沐阳郡进发。
沐阳郡里的守军已经撤空了,家家户户紧闭大门,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李善杰的坐骑踩过城门残骸时,马蹄踢到半块嵌入地面的炮弹碎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低头看着那枚扭曲的钢片,又抬头望向城头断裂的女墙。
十门“轰山炮”此刻正被乡兵们推入城中,炮管上的硝烟尚未散尽,在暮色中如游蛇般蜿蜒。
“李……李旅长,这就……进城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仿佛不是在问李开,而是在问脚下这座被轰开豁口的城池。
一千名乡兵列着整齐的方阵从他身边走过,火铳枪口的余温烤得空气微微扭曲,却没有一人挂彩。
这场仗打得比他想象中更像一场屠杀,只是被杀的是五万守军。
李开翻身下马,靴底碾过城门内的血渍,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指着城中主街:“马勇,带一队人安抚百姓,就说换了新主,税赋减半。”
说罢,他转身看向呆立在马鞍上的李善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三世子的使者,不进城看看?”
李善杰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他跳下马背时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幸好被亲兵扶住。
走在空荡荡的主街上,两侧民居的门窗紧闭,偶尔从门缝里透出恐惧的目光。
他看着乡兵们有条不紊地清理路障,将散落的兵器堆成小山,突然想起出发前三世子交给他的密信。
信中说李开不过是个靠火器投机的乡巴佬,只需许以厚利便能掌控。
“李旅长真是神人……”
他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腰间的玉佩:“一千人,零伤亡,鄙人此生未见……”
“不过是些器械罢了。”
李开随手捡起一块城砖,砖面上还留着炮弹撞击的凹痕:“三世子若想学,我可以让李大牛送几门旧炮过去。”
李善杰猛地抬头,撞进李开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他突然明白,李开不是在示好,而是在敲打。
寒风卷起街角的血迹,他看着李开负手走向郡府的背影,突然觉得三世子所谓的“结交”,或许从一开始就该是他李善杰跪求庇护,而不是什么平等建交。
郡府的铜门被乡兵一脚踹开时,李善杰看见大堂正中的虎皮座椅上还放着赵少安遗落的玉佩。
李开走上前,用靴底将玉佩碾成碎片,碎屑飞溅到李善杰的靴面上。
“告诉三世子。”
李开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沐阳郡换主人了。下次想送礼,直接送白银,别学赵少安搞些虚的。”
李善杰看着李开踏过玉佩碎屑的背影,突然感到后心一阵冰凉。
他终于明白,李开不是在打一场攻城战,而是在向整个大天王朝宣告:当火药与钢铁结合,那些盘踞一方的世子王爷,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而他李善杰,必须在这场天翻地覆的变革中,尽快选好站队的位置。
否则,下一个被碾碎的,可能就是三世子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