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怜原以为能附身在吴娇娘那等恶毒肤浅的女人身上的东西,也只会是和那女人一般的下等货色。
却没想到这玩意儿能抗得住认知污染,小脑袋瓜也足够聪明。
“留着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你能不能受得起我的恩情。”
她借着祁麟夜的声音轻轻说着,明明是平静又温和的语气,却令红线打了个寒战。
是它的错觉吗?它怎么觉得正在说话的这位大人刚才散发出的气场,竟是比屋里的东西还要可怕几分……
但当它抬头时,却只瞧见那团浮在半空的黑烟里露出一张隐约的狗头。
那狗头又大又憨,瞧着很有几分傻气。
它略感狐疑,搜肠刮肚地回想,这三界之中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有这等奇特的审美和癖好,喜欢以大傻狗的面貌示人的?
任它如何绞尽脑汁,都没得出半个名字。
“大人,您到底需要小的做什么呢?”它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空中的黑烟里飞出了一抹紫气,而后,鬼契的阴文浮现在了它的眼前。
“奉上你的名字,和我缔结鬼契。”
“认我为主,行我御令,一生为奴。”
“做得到吗?”
隋怜的声音轻缓得像一阵风,却令红线颤动不已。
结了鬼契做鬼奴,那就意味着它从此都要受这个人的控制,再也不得自由。
它不过片刻犹豫,就又听到那道声音淡然道,“既然做不到,那就不留你了。”
一道暗黑的光刃骤然出现,眼看着就要把它劈成两半。
“不不不,我结!不就是做鬼奴吗,我做,我做!”
它嚎啕大叫,光刃在距离它身子还有一寸的地方停滞。
还没等隋怜开口,它就又嗷嗷叫唤起来:
“能做大人您的奴隶,是小的我三生有幸!大人,哦不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小的这就去办!”
说罢,它便挣扎着在鬼契上签下名字:胡不归。
隋怜挑了下眉,笑意盈盈,“好啊,胡不归,主人命你现在回到你身后的那间屋子里去。”
胡不归骤然失声。
它简直不敢相信它的耳朵,它听到了什么,这么邪恶残忍的要求还是三界生灵能提出来的吗?
“主人,那尊神像祂要吃了我,我如果回去一定会没命的,我要是没命了就不能帮您干活了……”
烟丝上的红线惨兮兮地颤动着,隋怜的语气中却是笑意不减:
“我就是要让祂吃了你。”
胡不归:“……”
大意了,它真是失算了!
它早该料到能在这时闯入这片诡异域场的人物,不仅绝非善类,也一定会是更可怕的存在。
该出狼口又入虎穴,现在老虎还要把它送回狼嘴里,它折腾了这么久到底图个什么?
红线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它畸形扁长的身子上最后一点血气也要散去了。
却听黑烟里的那道声音幽幽道:
“有和我的鬼契在,祂消化不了你,你死不了。”
红线又一下子抬起了头,重新扭动了起来,“真的死不了?主人你没骗我吧?”
隋怜淡然道,“你确实死不了,但你要让祂觉得你已经死了。”
胡不归懵了。
它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聪明邪祟,现在却发现它其实蠢得很,新主人说的话它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所以,它到底是死,还是不死?
隋怜也不管它还懵着,她对祁麟夜道,“把它送回去。”
“得嘞!”祁麟夜答应得格外爽快。
他最讨厌狐狸了,尤其是这种坏狐狸。
看到坏狐狸倒大霉,他就和吃了一顿大餐般开心痛快。
烟丝在原地翻滚着升腾为一团淡色的烟雾,裹住不断挣扎的红线使劲把它往门缝里塞。
胡不归还想开口求情,却听见一道女声在他脑海里响起:
“我要你进入到祂的身体里蛰伏下去,不要让祂发现你还活着。三日后,我会给你新的指令。”
与此同时,一道缥缈的紫光汇入红线之中。
胡不归慌乱不安的心瞬间就变得安稳。
既然是主人的命令,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它要做的只是遵守到底。
……
隋怜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望着眼前高高的院墙,又抬眸看向院墙上空泛起的金光。
从刚进后院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后院里的神像虽然厉害,对外界的感知却十分迟钝。
祂并未发现有人闯入,甚至在祁麟夜出手把那个叫胡不归的邪祟弄出来时,祂也都只是安稳地待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连自己的猎物跑了都不知道,这说明这个宅子里的祂还不具备太多自我意识。
跟后宫里的惠美人不同,这些神像更像是能带来污染的物,不会主动出击,只有当人们主动看见并去观察它们时才会受到祂的污染。
而她们一行人虽然也观察了神像,但也都没受到污染。
她身上有神力,祁麟夜毕竟是麒麟神兽,神像污染不了她们两个很正常。
但墨漪也能一直保持清醒,这就有些奇怪了。
她回眸看向墨漪,刚好撞进他幽沉的目光之中。
“娘娘,奴才刚才好担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