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逸感觉到眼眶有些热，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吐出一个字来：“好。”
沈清逸的律师很快就将新的协议送了过来。
赵柔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沈太太，没想到第一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而她，又是来给他们送离婚协议的。
不免唏嘘。
但是她自然是知道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
将文件递给他们二人以后就退到了一边去安安静静等着了。
只不过，她忍不住总盯着叶离看，更觉得可惜了。
叶离的笔尖在纸面上停留了几秒，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沈清逸那边，握笔的手都有些止不住微微颤抖。
直到交换协议签完字，两人都沉默无言。
赵柔心中无声叹息，离婚官司她也经手过不少，见过恨不得让对方去死的，见过冷漠没有感情的，见过为了财产闹得没完没了的。
但是像他俩这样子平静中又带着点淡淡忧伤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弄得她这心里头还感觉怪别扭，挺不是滋味的。
尤其是前不久才刚亲眼见过沈清逸为叶离出头的样子。
结果现在就要离婚了，让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柔又把协议拿来都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没什么问题，也不再需要她以后她就离开了。
别墅里再次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叶离率先站起身来，眼下的气氛让她觉得不适合再待下去。
“明天下午两点，民政局门口......我等你。”沈清逸的声音响起。
叶离点了点头，“好。”
说完，她就离开了。
沈清逸呆坐在那里，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滚烫的泪水砸在他自己的手背上，他的肩头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他真的失去他的小叶子了。
......
今天叶离特地化了个妆，新生活新开始，她想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
她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红色的门牌，如今再来，心态已经截然不同。
当初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握着结婚证，心里是滚烫的。
只可惜，现在心中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波澜。
反倒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豁然感。
她在门口站了快一个小时沈清逸才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
叶离浅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真到了这个时候，叶离反倒对他的态度要温和了很多。
沈清逸心中刺痛，无声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是良辰吉日，登记结婚那边的人不少。
反倒是离婚这边今天人竟然出奇的少。
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在他们俩之间看来看去，然后才问了句：“二位是否自愿离婚？”
叶离点头轻嗯了一声，沈清逸那边却抿唇沉默，似乎有些出神。
“先生？”工作人员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他才回神似的也轻轻的嗯了一声。
工作人员虽然什么都没说话，但是心里想着，这怎么看都不是自愿离婚的样子啊。
但是他们见过的离婚的夫妻多了去了，什么样的没有，也有点见怪不怪的感觉了。
随着红章盖下，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也到此为止。
沈清逸已经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只是麻木接过那朝他递来的离婚证。
李在行和赵柔都等在车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
赵柔有些不耐：“你这么唉声叹气地干什么？”
“这怎么就真离婚了呢？”李在行是真觉得可惜。
他跟在沈清逸身边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虽然他不懂沈总和太太之间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沈总心里头宝贝太太宝贝得不行，就是这嘴吧......他也真是救不了。
他们走出来的时候阳光正盛，冬日的暖阳晒得人周身都是暖洋洋的。
叶离抬头看向沈清逸，阳光下她的脸焕发着生机。
沈清逸忽然觉得这一刻是自己这些年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这样子的叶离还是她真正的模样。
自己不该成为她的困扰和枷锁。
他也跟着微微弯了弯唇。
“叶离。”他忽然出声叫她，叶离看着他，神色释然。
“可以再抱一下吗？”
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叶离怔了两秒，主动朝他张开了双臂。
男人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叶离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气息，眼睛有些热，但是她道：“沈清逸，祝你幸福。”
沈清逸闭了闭眼，没有回话。
什么幸不幸福的好像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了。
沈清逸有些舍不得松手，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先放开了她。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最后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你要幸福。”
叶离没有躲避，“会的。”
在她离开之前，沈清逸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叶离顿步，思考了几秒，却是笑着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吧，我们以后能不见面最好还是不要见了。”
其实是对于叶离而言，真正爱过的人做不成朋友，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
她可以不去在意，但这些东西并没有消失掉。
突然风起，吹乱男人的头发，他在听到叶离的回答以后也只是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既然她不想见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去打扰她了。
向来意气风发的人此刻显得有些寂寥，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而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叶离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也转身离开。
李在行把他们俩刚才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抓心挠肝的难受。
可是见自家老板这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他又不忍心多说些什么。
沈清逸其实比叶离来得还要早。
他看着叶离来，看着她在门口等待，也看着自己避无可避。
三年前他们来这里办结婚证的时候，他把办好的结婚证一并扔给了叶离，面上冷漠平静。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有多么心潮澎湃。
他盼了那么多年的心愿终于成了真，叶离终于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是如今，梦醒了，一切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