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郑象越发靠近她们母女二人,梁烟最终银牙一咬,挺着匕首就向郑象刺了过去。
但她哪里是郑象的对手,瞬间就被郑象躲开,甚至还被抓住了手腕。
粱荷之双手握着匕首,看着梁烟被摔向地面发出砰的一声,整个人惊惧的浑身都在颤抖。
但看着梁烟爬起来后,丝毫不顾自己安危的跟郑象扭打着,且嘴里喊着让粱荷之快跑。
愣了愣的粱荷之,看着母亲被人欺负的样子,眼泪瞬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随后双手握着还未出鞘的匕首就像郑象刺了过去:“放开我娘!”
只是她那瘦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对郑象造成任何威胁。
郑象看着没有被拔出鞘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肋部,加上身上的厚衣服阻挡,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随即反手一巴掌就把粱荷之给扇得踉跄倒地。
另外一只手此时抓着梁烟乱成一团的秀发,开始就往里间拖。
门外的郑重有些不平衡的听着房间里打闹的动静,即替自己感到遗憾,也为马上就要被郑象享受的梁烟感到可惜。
而就在此时,一个年轻人脸上带着微笑,身后跟着两人向他走了过来。
“郑象进去了?就是这间房间吗?”
“你是谁?”
郑重上下打量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徐孝先。
警告道:“小子,我劝你别给自己找麻烦,这是北城兵马司在办案!要是坏了北城兵马司的大事,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房间里此时再次传来梁烟、粱荷之的哭喊声,以及郑象得意的狞笑声。
徐孝先没理会郑重,作势就要上前3推门进去,郑重却是伸出手臂挡在了面前。
“小子,别不识好歹,想要英雄救美你也得有那实力才行!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郑象冷哼威胁道:“里面可是顺天府治中郑大人在办案,你是想找死吗?”
“巧了,我找的就是他。”
徐孝先笑呵呵,推开郑重的手臂道:“而且更巧的是,我也是在办案。”
说完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李七儿:“交给你了。”
李七儿点了点头,而后在郑重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看见一只拳头向着自己的面门砸来。
砰的一声,郑重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顺着墙壁出溜了下去。
徐孝先推开门,只见粱荷之一边哭一边正用力扳着郑象的肩膀,而郑象的身下,赫然是在死命挣扎的梁烟。
“郑大人好雅兴啊。”
徐孝先笑呵呵说道。
郑象瞬间扭头看向徐孝先,粱荷之也停了下来,披头散发的梁烟透过发隙看见徐孝先正好整以暇的拉起一把椅子,而后悠然自得的坐了下来。
“郑大人继续,不用管我。”
徐孝先微笑说道。
“徐孝先?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象神情惊愕,随即又看了看被他抓着两只手腕的梁烟一眼。
“我是来看戏的。”
徐孝先笑呵呵道。
“徐镇抚,你我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若是说起来,你可是还欠着郑某一个人情呢。”
郑象松开梁烟的手,推开旁边的粱荷之站了起来,看着徐孝先冷笑一声道:“怎么?徐镇抚是打算恩将仇报?”
“恩谈不上吧?欠你个人情……也有待商榷。令尊病逝一事儿徐某深表同情。
何况当初你不也跟人家约定好了,不管能不能让令尊挺过元日,你都不会追究人家吗?
所以这件事情真要掰扯起来,还是你的不对。
因此应该是我帮了你。
要不然你身为顺天府治中,欺压百姓,还有这强抢民女、奸淫掳掠的罪名不都一一做实了?”
“是吗?”
郑象此时终于喘匀了气息,梁烟抱着粱荷之此时缩在角落。
徐孝先的出现,让她感到又惊又喜。
而且还坚定了她跟徐孝先之间一定有缘份的结论。
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每次自己危在旦夕的时候,都是他正好出现救了自己呢?
“所以如此说来,徐镇抚今夜是一定要坏我的好事儿了?”
“两件事情,一是令公子郑行书前些时日抱月楼谋杀吴癞子一事儿,如今铁证如山,都指向了贵公子,所以得拿他回北镇抚司讯问。
第二件事情,你在顺天府经手的两万多石粮食还有棉布、帐篷的去向,你得跟我去北镇抚司交代清楚。
先别急着说话,等我说完了。”
徐孝先微笑着继续道:“之前你说拨调给了昌平知州樊茂,所以我也已经派人去昌平请樊茂来北镇抚司喝茶了。”
“粮食都被百姓吃了,你让我上哪里再给你找原有的两万石粮食?
至于布匹帐篷等物资,这事儿怕是轮不到你北镇抚司来管吧?
徐镇抚既然是要公报私仇、以权谋私,又何必扯出这么牵强附会的理由呢?
还是你认为郑某真的好欺负了?”
“你好欺负吗?”
徐孝先笑问道:“进士程知章一案被北镇抚司接手,想必你是知道的晚了一些吧?
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在谢衡之一事儿上卖给我一个人情吧?”
徐孝先始终想不通郑象为何对自己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刚刚在闽浙会馆的厅堂,见了那北城兵马司的何铭仪后瞬间明白了。
整了半天,原来是程知章一案被北镇抚司接手后,郑象压根儿不知道。
只是后来因为谢衡之一事儿,郑象在答应了王鹤之的斡旋,不再追究谢衡之,并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何铭仪,让他不必再去仁和堂为难谢衡之时,才知道程知章一事儿竟然被北镇抚司接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徐孝先第一次见郑象时,为何郑象没有给他好脸色了。
昨晚还跟程兰在炕上秉烛夜谈,分析这分析那的,到最后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原因。
“所以徐镇抚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跟我过意不去呢?”
郑象冷哼一声道:“谢衡之一事儿,是不是人情,郑某都卖给你了。
可程知章一案,徐镇抚为何要插手?
难道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如今又亲自过来搅了我的好事儿,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北镇抚司职责所在。
郑行书蓄意杀人、栽赃嫁祸给旁人,这事儿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么于公于理北镇抚司都应该查明真相才是。
至于谢衡之一事儿,郑大人难道不觉得是你自己太过于嚣张跋扈、咄咄逼人了吗?
若是每一个生命垂危者都没办法被医者救活,那么是不是这些大夫都该赔偿,或者以命相抵呢?
郑大人如此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徐某认为不妥。”
郑象看着神态悠然的徐孝先,长吸一口气,眯了眯眼睛,道:“好,徐镇抚好口才,郑某认输。
但杀人不过头点地。
徐镇抚不觉得自己如今也有些咄咄逼人么?
所以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从前的种种你我就此作罢,权当没有发生过。
需要多少钱,徐镇抚说个数便是。
如何?”
徐孝先悠然的看着郑象,他本来还有些担心郑象不会退让呢。
如今郑象一退让,也让他对那些粮食棉布帐篷的去向猜测,不由在心里笃定了几分。
要不然今夜抓了郑象后,明天恐怕嘉靖又得把自己叫到西苑训斥一番了。
到时候自己还得提着心吊着胆,万一真抓错了呢?
于是徐孝先没理会做出退一步海阔天空姿态的郑象。
而是看向了角落抱着女儿的梁烟,心头不由有些好笑。
这娘们也不知是命苦还是点背!
怎么这种事情老是被她遇上呢?
更巧的是,每次还都被自己碰上,且还都能在关键时刻把她救下来。
于是呵呵道:“梁烟,今日顺天府治中郑象意图奸淫你们母女一事儿,你打算告官吗?”
梁烟捋了捋凌乱的秀发。
徐孝先跟郑象的谈话,她是从头听到尾的。
所以她也能听出来,这郑象已经对着徐孝先低头了,而且……还打算拿钱摆平徐孝先。
徐孝先眼下虽还没有答应,然后就问起自己的态度?
以她对官府官员的了解,那就是官场上向来都是官官相护,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所以此时徐孝先问起自己的态度,想来是……打算跟郑象和解了。
心里即便是如此想,但还是不由幽怨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男人。
自己可是奔着他才来的京城,遇到了这种事情……不过也是,人家都已经救过自己两次了,自己要是不知感恩就真的是枉为人了。
何况,也不能让小男人因小失大,为了她们母女而去得罪一个同僚吧?
想到这里的梁烟,心里对于徐孝先也就不那么怪罪了。
张了张嘴后道:“妾身听凭徐大人的安排便是,何况妾身也无碍,自是不需……追究这位大人了。”
郑象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正打算开口跟徐孝先谈是一万两银子还是八千两银子来了结他们父子的事情时,只见徐孝先一拍旁边的桌面,起身道:“好,这件案子徐某既然碰到了,那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梁烟,你可愿意跟随我前往北镇抚司当证人,指人顺天府治中郑象意图对你们母女二人不轨一事儿?”
郑象轻松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梁烟也是疑惑不解的看着徐孝先……小男人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么?
此时唯有那粱荷之,双眼瞬间露出了振奋的表情,哭的有些红肿的双眼,更是明亮的看向那铁面无私的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