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并不意外已死之人被老王妃拖出来背锅，左右在她这里，仇人就是仇人，没什么主次之分。
“既然老王妃如此笃定东平郡王是被监察院的人鼓动利用，这才做出刺杀这等糊涂之事，那么……”
林曦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盯着老王妃的眼睛，很是诚恳地问道：“贵府蓄养死士，也是监察院的几个官员指使的？”
比起单独一桩刺杀，东平郡王府蓄养死士的行为，才更加严重啊。
毕竟你一个郡王府，养那么多死士这是想干什么？
老王妃直接被林曦的问题给堵住，脸色顿时都变了。
她当然不能睁眼说瞎话，区区几个监察院的官员，哪有能力指使郡王府养死士？
林曦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郡王府在此事之中的主导地位，至于是否糊涂，是否被利用，根本并不重要。
“福安郡主，不论如何，老身是真心实意来向你请罪的。郡主愿不愿意接受是一回事，但老身却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与态度！”
老王妃很快意识到与林曦言辞交锋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所以她还是打算直接以礼逼人。
今日她这一拜，林曦想受也得受，不想受也得受。
可不知为何，就在她准备直接来个出其不意时，突然间脑子便是一阵恍惚，就这般硬生生地将行礼之事给忘记了。
数息过后，等她回过神之际，竟发现自己已经重新落座。
老王妃顿觉怪异，却也知道这会儿并非深究的时候。
想重新起身，继续刚才没能完成之事，却不想脑子又莫名闪了下，莫名又忽略掉了本来的念头。
连着几回，老王妃面色一紧一松的，表现得很是明显，莫说她自己，便是世子与七公主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老王妃，您这是怎么啦？”
七公主莫名其妙，只觉得这老太婆是不是犯病了。
以前虽没听说过老王妃有这等古怪的老病，但总归上了年纪，如今儿子又被关入天牢前程未卜，气出点毛病来也不足为奇。
不过要犯病也别在侯府这里犯呀，虽然她也挺想看林曦吃瘪，但更不想自己住的地方惹上麻烦与晦气。
“老身没事，多谢七公主挂心。”
老王妃暂时放弃了朝林曦行大礼的准备，索性朝外头候着的王府家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放在院子里的五个大箱子抬进来。
请罪请罪，光是嘴上说说自然也不行，当然还得有实实在在的赔罪之礼。
“郡主，这是老身准备的一点赔罪之礼，还请郡主务必收下。”
她正准备让下人将箱子一一打开时，却听林曦再次出声道：“老王妃，您不必替东平郡王做这些，毕竟我原谅不原谅并不重要，也改变不了东平郡王日后的处境。”
“您人脉广，消息也灵通，想来这些天应该打听到了不少内情。东平郡王被抓的确是因刺杀之事而引发，但如今皇上让霍统领彻查的可不仅仅只是刺杀之事。”
林曦将话直接挑明：“所以您来安国侯府找我，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无需在我身上多浪费心思。您应该带着您最大的诚意，亲自去宫中为东平郡王求情才行。毕竟将来郡王甚至整个东平郡王府会如何收场，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郡主，老身……”
老王妃没想到林曦竟直接当面撕开所有遮羞布，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又是愤怒难堪，又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林曦说的话不假，特别是最后那句，全在皇上一念之间更是赤裸裸地揭破了郡王府如今最大的麻烦源头。
“老王妃，没什么事的话，您还是带着东西回府吧。无论我不计前嫌亲自去皇上那里为东平郡王求情，亦或者我铁石心肠、无动于衷，甚至名声都被人给搅臭，都影响不到皇上如何看待郡王府。”
林曦打断了老王妃还没说出口的话：“请吧，我还有别的事，就不亲自送您出府了。”
被林曦看穿了一切打算，老王妃心知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无济于事。
“多谢郡主指教，老身受教了！”
她保持着自己最后那一点微弱到随时都能散去的尊严，面无表情地起身走人，免得再多说一句话，便彻底控制不住心头波涛汹涌的情绪。
郡王府的下人见状，也连忙抬上那几口都不曾打开过的箱子，连忙跟着一起离开。
林曦没动，七公主也没动，倒是世子已然快步追上，亲自去送老王妃。
他不比林曦占了个受害者的身份，也不似七公主天然的身份优势，他代表着的是侯府，至少在郡王府没真正倒台前，对老王妃应有的礼数不能少。
“刚才老王妃若是执意对你行大礼，你当如何？还有她送过来的那几大箱赔礼，若硬是留下来，你又当如何？”
待见不到人影后，七公主拦住了准备离开的林曦，忍不住询问。
本以为林曦多半会直接无视于她，却不想竟很快听到了答案。
“她再执意也没用，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拜下。”
林曦随口说道：“至于那几大箱子的东西，若她非得扔下不叫仆从带走，那我就立马让人抬去户部，直接充入国库。”
左右东平郡王府的东西她不会沾，皇上知道后也只会觉得她识趣懂事，做得好。
七公主一想，还真觉得老王妃怎么做也讨不到林曦半点便宜。
这个女人果然相当难缠，她日后还是多忍忍吧，免得真被对方记恨上的话，只怕就是有着公主这层身份，也护不住自己。
“福安不愧是做大事的人，想的就是周全。”
七公主脸上不经意间挂上了几分讨好的笑意：“你也真是好心，刚刚竟然还提点老王妃。换成是我的话，都差点被东平郡王接连刺杀，再如何也没那么好的脾气给他们提点生路。”
能真正决定东平郡王府兴衰生死者，当然只是她的父皇，所以老王妃的确不如带着最大诚意亲自去求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