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封了城,满城抓蒋家三族之人。好些人本与蒋家无关,却因为阻碍官府办事被下了大狱。那些人虽不会被如何,但叫他们在狱中吃几日苦,再让家里拿了银子来赎,官府才肯放人。
且蒋家垮了,许家没了依靠,也不知许侍郎这官位还能坐多久。以往这些达官显贵家中眼高于顶的婆子,今日才这样乖顺。
“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个士兵佯装不信地问。
他们早就收到消息,许侍郎要休妻,早早便在此处等着。现在这样问,不过是将此事坐实罢了。
“是是是,官爷,老奴不敢撒谎。你你看。”说着,那婆子取出一张纸递过去叫那些士兵看。
林改拂开几人,将那页纸接过。
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休书二字,左下角落着许济民的名字。
“不知许侍郎是以何种理由,将蒋氏休弃下堂?”林改看着那些婆子,慢悠悠地问道。
“蒋氏善妒,苛待婆母庶子,以前有平西侯府压着,拿我们大人前程相逼,无奈才装出夫妻和睦的样子。如今平西侯府没了,蒋氏虐待婆母庶子,我们大人断不能容她。”一个婆子恶狠狠地高声道。
蒋氏以前把持许府,对府中下人颇为苛待。现在落在这些婆子手里,自是不会叫她好过。
“你放屁,许济民那畜生,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居然敢这样对老娘,他不得好死。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蒋氏破口大骂,爬起来就要往许府大门里冲。
“拉住她。”林改一声令下,两个士兵上前轻易就将她压制在地,叫她不得动弹。
“许侍郎为何不露面?”林改望着那婆子,眼神凌厉。
“我们大人病......病了,一时下不来床,才叫我们这些婆子将人撵出来。”那婆子眼珠子乱转,支支吾吾地道。
林改知道她撒谎,却并不戳穿她。
只道:“许大人动作真快,昨夜蒋家抄家,这会儿连蒋家的财物都没清点完,许大人就休妻了。”林改也不再为难那婆子,他官职低微,上司只叫他来捉拿被许家休弃的蒋氏,许济民好歹是三品的户部侍郎,他可没资格管。
林改将那纸休书叠好,放进衣襟里。这休书可不能毁了,这是蒋氏不再是许家妇,只是蒋氏女的证据,到时候要交上去。
林改冲跟着的一个士兵点点头。
那士兵生得高大,说话恶声恶气,随即便对那几个婆子粗声道。
\"既然她是蒋家女,那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可能都是罪证,尔等速速交出来。不然,藏匿罪证也要杀头。\"
几个婆子互相看了几眼,又摸摸自己藏起来的价值不菲的金玉首饰,有些舍不得......
“你们要是不交,便去衙门走一趟吧。”
婆子们不过是想贪些便宜,可不想去受一趟牢狱之灾。况且,被这些人抓起来,身上的东西也保不住。
见剩下的几个士兵就要动手,婆子们不再犹豫,急忙将身上藏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一对儿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两支金钗、一支华贵的步摇、两颗镶宝石的戒指、一串儿儿压裙摆的翡翠禁步、一对儿华美的耳坠儿。
现在蒋氏身上只有一个镶宝石的黄金项圈,这玩意儿不好取,那些婆子一时就没有得手。
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些喜色。不知从何处摸了个小布包出来将地上的东西都装了起来,然后押着蒋氏就走了。
路过林岁安时,叮嘱她别忘了给春鸢带的话,便匆匆离去。
林岁安回到松鹤堂,将自己昨天收到的生辰礼放好,便去给春鸢送东西。
到了绣房,见春鸢独自坐在窗前做针线。
林岁安将林改让她交给春鸢的荷包拿在手里,手藏在身后,笑盈盈地进了屋子。
“春鸢姐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春鸢抬头看了她一眼,扫了眼她背在身后的手,不在意地道:“你能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回都是一包糕点,一朵儿绢花糊弄我。”
“今儿可不是我给你的,我是受旁人所托,给你带的礼。”
林岁安见春鸢不搭理她,觉得没趣儿,便将林改给春鸢的荷包拿了出来。
“喏,林姐夫托我带给你。也不知是什么,沉甸甸的。”
春鸢接过荷包,拿在手上颠了颠,便解开绳子看了眼。
“我的天爷。”春鸢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合上。
随即不敢相信地打开又看了一眼。
“这东西,他哪来的?”春鸢不敢置信地问。
林岁安见春鸢如此惊讶,忙跟着凑过去看。
只见荷包里装着一串儿指头大小的珍珠项链,珠子颗颗大小均匀,光滑细腻,圆润饱满又富有光泽,一看就是上品。
林岁安嘴巴微张,这林姐夫出手也太大方了。这一串珍珠项链能赶上府上夫人姑娘们穿戴的品质,少说也得好几百两。
“想来查抄平西侯府林姐夫也参与了,真真是个肥差。”林岁安喃喃自语,又想起刚刚回府时,他们将蒋氏捉走时带走的那些首饰。
那些个东西,可个个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便是瞧着最便宜的镶宝石戒指,也能值个几十两。
怪不得那些士兵日夜奔劳还笑得那样开心,要是她能有这样的美差,她几天几夜不睡都能干劲十足。
林岁安又想到林改还给了她个小玩意儿,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立即摸出林改给她的荷包,打开,从里面倒出一枚青玉雕刻而成的笔山。(用来书写时临时放置毛笔的笔搁。)
精致小巧、质地温润细腻、光泽柔和,瞧着就很值钱。
春鸢看了眼躺在林岁安手心儿精致的笔山,“你这个也是他给你的?”
“嗯。”林岁安点点头,眼睛在笔山上却没有移开。
“姐夫说,算是谢我给你俩递东西传话。我以为他只是给我个小玩意儿,便没有推拒就收了。早知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万万不能收的。”
“以前都是喊林姐夫,现在给了好处,便直接喊姐夫了,真是不害臊。”春鸢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既然他给你了,你就收着吧。”
“好姐姐,姐夫这可是都是为着你,不然我哪能沾上这样的光。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小的的,姐姐尽管差遣,不要客气。”林岁安忙将那笔山收起,抱着春鸢的胳膊甜腻腻地撒娇。
“走开走开。”春鸢将林岁安无情推开,又问:“他可还有说什么?”
“有有有,姐夫说了,他还要忙许久,得空了便来寻你,叫你莫要担心。”林岁安将林改叫她转达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
“看来平西侯府的事儿还有得折腾。”春鸢微微皱着眉,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