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兽潮涌来的时候，沈安正靠在城墙的垛口，感觉自己像个被榨干了的充电宝。
金石城外，战斗还在刮痧。
那些披着铸铁皮肤、眼睛里闪着廉价LEd红光的改造怪物，像一群打了魔抗补丁的狂热粉丝，前赴后继地冲向他的“寂灭领域”。
效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微乎其微。
他的领域，那个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触之即溶的金色光幕，此刻像是在泥潭里游泳，每一寸推进都充满了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报告！沈安先生的能量场效率持续下降！已跌破百分之五十！”指挥中心里，林薇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冷静中透着一股子“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
“收到。”周显的回应言简意赅，但沈安能想象出他现在肯定在指挥室里来回踱步，步数都能上微信运动榜首了。
我谢谢你的实时播报啊。沈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再报下去，我的能量效率就要跟我的年终奖一样了。
这帮换皮怪，不仅肉，还带法术反弹。AoE打不动，单点又太耗蓝。博士那个死疯批，搞出这种玩意儿，纯纯就是恶心人。
他不是来打仗的，他是来搞性能测试的。
“这不行。”沈安自言自语。再这么刮下去，他没被敌人耗死，也得先被自己烦死。
得换个思路。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的黑金星核。
星核深处，那股纯粹、凝练的秩序本源，像黄金一样安静地流淌着。而他平时使用的“寂-灭领域”，更像是这股本源经过稀释和转化后的“应用产品”。
现在，产品不好用了。
那……要不，直接上原料？
这个念头疯狂又诱人。就像往速溶咖啡里直接怼一勺纯咖啡因粉末。要么提神醒脑，一步到位；要么当场心悸，原地飞升。
干了！
“周显，”沈安对着通讯器开口，“让所有人后撤五十米。接下来的场面，可能需要开会员才能看。”
没等周显回话，他已经切断了通讯。
他伸出手，原本弥漫在战场上的灰色寂灭领域瞬间回收到他的掌心。紧接着，他从星核中强行调动了一缕金色的秩序本源。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寂灭之力是冰冷、死寂的，那么秩序本源就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规则本身。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缕刺眼的金色，缓缓注入掌心那团灰色的能量中。
“滋——”
两种极致的力量在他的控制下接触。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在他的精神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灰色与金色开始交融、旋转，像是在搅拌一碗加了金箔的芝麻糊。
最终，一团全新的能量在他掌心稳定下来。
那是一种深邃的灰，但其中有无数细微的金色光点在明灭闪烁，如同深夜的星空。看起来……就很贵。
“版本更新2.0，付费内容解锁。”
沈安对着下方黑压压的兽潮，轻轻推开了手掌。
“寂灭领域·净化。”
灰金色的光幕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朝着兽潮席卷而去。
如果说之前的领域是水，那么现在的领域就是水刀。高压、精准、无坚不摧。
那些改造兽潮引以为傲的金属角质层，在接触到灰金色光幕的瞬间，连“滋啦”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从原子层面被抹平了。
所谓的“免疫”，所谓的“抗性”，在这绝对的净化之力面前，像个笑话。
光幕所过之处，怪物大片大片地消失，不是分解成粒子，而是直接被“还原”了。它们仿佛从未被扭曲、从未被腐化，就这么干干净净地从这个世界上注销了账号。
一分钟后，战场上安静了。
周显和城墙上的所有士兵都看傻了。
刚才还让他们焦头烂额的钢铁军团，就这么没了？连个渣都没剩下？
不，剩下了一点东西。
在怪物们被“注销”的地方，留下了一颗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黑色结晶体。它们悬浮在半空中，像一行行代码执行完毕后留下的log文件。
“生物芯片？”
沈安招过来一颗，用能量包裹着。他能感觉到，这玩意儿的结构非常精密，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腐化核心。
当他的净化之力触碰到芯片内部时，一股数据流顺着他的能量逆流而上，涌入他的感知。
那是……“博士”的“研究笔记”。
里面记录了大量关于如何模拟、扭曲、伪造“秩序之力”的算法和公式。
沈安快速浏览着这些数据，然后，他差点没笑出声。
“我趣，真是个天才。”
博士的思路，堪称鬼斧神工。他根本没理解什么是秩序，他只是用海量的混沌能量，通过极其复杂的技术手段，强行给混沌“穿”上了一件秩序的“外套”。
这就像一个程序员，试图用一万行“if-else”语句去模拟人工智能。
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但内核是错的，是脆弱的，是充满逻辑漏洞的。
怪物的“免疫”，本质上就是这层“伪秩序”外套在起作用。它欺骗了沈安之前的“寂灭领域”，让领域认为“自己人，别开枪”。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沈安对着虚空中的博士发出了精神上的嘲讽，“用混沌模拟秩序，你怎么不用脚皮搓个原子弹出来？”
他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对付这种山寨货，根本不需要用蛮力去硬碰硬。
你不是模拟秩序吗？我给你来点真家伙，看你的cpU烧不烧。
新一波的兽潮，已经从地平线再次出现。
“来得正好。”
沈安这次没有再展开大范围的领域。他站在城墙上，只是静静地看着。
当兽潮进入千米范围时，他抬起一根手指。
一缕纯粹到极致的金色秩序之力，被他凝成一根看不见的“针”，朝着兽潮轻轻一弹。
这根“针”没有杀伤力，它更像一个逻辑指令。
一个绝对正确的指令，被注入了一个充满错误的系统里。
“嗡——”
冲在最前面的那头熊形怪物，体表的金属光泽瞬间紊乱，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像是见了鬼的路由器。
它的“伪秩序”核心接收到了一个它无法理解、无法处理的“真秩序”指令。
【错误：代码404，法则未找到。】
【系统冲突：正在尝试兼容……兼容失败。】
【警告：底层逻辑崩溃！】
那头庞大的怪物，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体内的能量开始逆流、冲突、自噬。
没有外部攻击。
它自己把自己……玩崩了。
“噗。”
一声轻响，像个屁。
庞大的怪物化作一地纯粹的混沌能量，连那枚“生物芯片”都在内部的能量风暴中被搅碎了。
沈安这一手，相当于给博士的系统里，植入了一个“请证明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死循环木马。
一个崩了，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沈安弹出的那缕秩序之力，在瓦解第一个目标后，并未消散，而是自动寻找下一个“伪秩序”核心，像病毒一样开始链式传播。
一头，十头，一百头……
城墙下，上演了一场壮观的集体自爆秀。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地程序出错，原地蓝屏，自我分解。
周显张了张嘴，半天没合上。
他看着身边脸色有些发白，但站得笔直的沈安，喉咙发干：“你……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沈安把手揣回兜里，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给他们全员推送了一个系统更新补丁，结果他们硬件不兼容，烧了。”
消耗确实巨大，尤其是精准操控秩序本源，比开领域累多了。但他感觉自己的星核在这次极限操作后，对能量的掌控变得更加精妙。尤其是吸收战场上残留的这些纯净混沌能量，效率高得吓人。
“将军！沈安先生！”林薇的通讯接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激动，“我们回收的那些‘芯片’，初步分析结果出来了！”
“它的能量结构模型，和我们之前获得的‘混沌原晶’，有百分之三十七的相似度！”
“博士他……他可能在尝试人工复制原晶！”
沈安闻言，看向脚下那些正在消散的混沌能量，又看了看远处天边。
他知道，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他拍了拍周显的肩膀。
“老周，别愣着了。”
“通知后勤，准备好最大的能量容器。咱们……要去捡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