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了么？”
绣了一晚上，一匹布料报废，另外一匹倒是成功了，再加上原先没有加毒素耗尽一匹，这下布料全用完了。
一宿没睡，哪怕用布堵住口鼻，还是吸了点曼陀罗的花香，沈玉瓷头脑有些不太清醒。
“怎么了？”
“姑娘，庄子门口，出事了！”
沈玉瓷眼睛都睁不开，打着哈欠拉开了房门，“谁和谁？”
“小侯爷带人围了门口嚼舌根的百姓，有些人不服气，当场和小侯爷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这又是演哪一出？
大脑还没清醒，沈玉瓷人已经出去了。
沈雁回和严氏已经在门口了，地上铺了一层烂菜叶和臭鸡蛋。
沈家庄上死了人，本就不是沈家造成的，可有人眼红沈家挣得多，一直拿这个说事，甚至造谣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原本以为死尸的事情过段时间就消停了，没想到愈演愈烈，变本加厉。
李嬷嬷看到沈玉瓷来了，忙过去拦住了，低声给她讲述情况。
今天早上，小侯爷的马车路过了沈家庄，往日路过那么多次也没见车停下来，今儿不知怎么的就不走了。
知情人说，有人造谣造到小侯爷头上了。
谣言说，小侯爷远离京城不好仗势欺人，杀了人不好处理，只能丢到沈家院子里。
还有人说，小侯爷把他们骗来常州让他们抢劫。
这本来就是无端揣测，谁知越传越离谱。
整个常州谁会这么大胆？
“玉瓷，你怎么来了。”
沈玉瓷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看到坐在马车里的季明渊，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人群让出一条道，季明渊下了马车，一把拽住沈玉瓷，抬手，挨个指向人群面前被捆绑的几个造谣者。
荒唐的是沈玉瓷竟然觉得有些眼熟，和常州城外的乞丐有些相似。
“造谣可是重罪，玉瓷你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天天守在你家门口那些人？你放心，我这就帮你清理干净。”
侍卫的长剑一收一放，鲜血迸射，刚刚还在骂的大汉就此殒命。
“你在做什么？”
沈玉瓷吓得声音都抖了，却被季明渊死死摁住手腕。
“我代替顾知府，处置这群造谣者，何错之有？乖，闭上眼。”
那日，春光朗朗，没有一点风，空气里却溢满血腥味。
大周十二年，季明渊亲自给常州百姓示范了一场单方面屠戮，就是告诉百姓，他季明渊杀人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掩护。
已经收到消息的顾知府瑟缩在衙门不敢出去，只是不停地抹额头上的汗珠。
猪肉铺上，有三个乞丐蹲在地上，茫然地等人。
膝盖发脓的小乞丐低着头，盯着地上看蚂蚁。
脸上被烫伤的小乞丐舔了舔嘴角，看向黄脸乞丐，“小张哥，我们以后都在这里要饭吗？”
黄脸乞丐盯着猪肉老板的菜刀发愣。
昨天夜里他送完药材回去，就被人跟踪了。
那人跟着他去了山头，杀了他一干兄弟。
其中有几个机灵地逃了出来，他只来得及救出两个女孩。
沈家庄门口平日里有百姓喜欢聚一块八卦，逃出来的兄弟想借他人之口鸣冤，便混入了百姓中。
骂得可真爽，他本来都有些后悔没跟着一起去骂。
直到刀尖刺入他兄弟的胸口，他都忘记了自己怎么跑回的这里的。
他永远忘不掉，昨日那个人的脸。
在沈家门口，他又看到了那个人，跟着从前的金主身旁，好像是侍卫。
“我家姑娘说在这里等她的是你们吗？”
春桃有些蔫蔫地牵着毛驴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三个小乞丐，靠在墙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看到那头熟悉的毛驴，黄脸乞丐连连点头。
“姑娘这会儿不在庄上，我先带你们去买点衣裳吧。”
...
马车晃得叮叮当当，一整晚没睡，加上早上那一场屠戮，沈玉瓷早已身心疲惫。
可偏偏眼前是季明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是一身白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奔丧。
“吓坏了吧，这几日谣言不止，玉瓷怕是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刚刚结束屠戮，沈玉瓷就被带上了马车，无人敢拦。
马车里很宽敞，季明渊坐正中央，沈玉瓷挨着边坐。
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越来越浓，沈玉瓷眼皮越来越重，看着季明渊糊成一道残影。
“好好睡一觉吧。”
话音刚落，沈玉瓷靠着马车侧墙斜斜地倒下，昏迷不醒。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次睁眼，却是一间客栈。
昏暗的烛火摇曳，将坐在凳上的人影拉长，将沈玉瓷整个人笼罩。
“水......”
沈玉瓷脑袋不清醒，整个人浑浑噩噩，只知道口干舌燥，嗓子快冒烟了。
不多会儿，一杯茶水递了过来，沈玉瓷就着喝完大半。
冷茶让她稍稍清醒一些，抬眼就是季明渊那张放大的脸。
“玉瓷，明日我准备回京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明日？
“我睡了多久？”沈玉瓷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看着有气无力，说话也气喘吁吁。
季明渊倒是不恼被转移话题，重新回去接了一杯茶水，再次递了过来。
“快辰时了，你昏睡太久，我担心你，一夜没睡。”
沈玉瓷呆呆地接过茶杯，“怎么睡这么久？”
她从家门口走的时候，还是早上巳时，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辰时了，她竟然睡了十二个时辰？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能理解。”
今日，季明渊颇有耐心，甚至把玩着她的头发，看起来心情愉悦。
“......可明日我得和娘去参加林庄的宴席。”
少女扶着床沿想要离开，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一点点掰开手指，所有的支撑轰然倒塌，少女抬起头，狐疑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们，现在就在苏州。”
“绣市？”
“对。”
从常州到苏州，若是不歇息，快马都要三个时辰。
若是马车，得五个时辰，也就是说季明渊在沈家示威结束后，直接赶路去苏州了。
“那我们明日，要去宴席吗？”
季明渊审视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过，短暂的沉默后突然笑了起来。
“你想去？”
沈玉瓷迎着季明渊的目光，沉吟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玉瓷自然是听明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