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民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颤抖着指着楚默言，又转向苏瑶，破口大骂
“你个疯女人！看看你生的好东西！你真要让这种孽障回楚家？接手我的产业？！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反观苏瑶，她只是轻蔑地扫了眼这对父子，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楚默言哪说错了
你不就是管不住下半身吗？
怎么，你眼里就只看得见楚默言怎么骂你和你宝贝儿子？
当初他拿回来的那些奖状奖杯，你正眼瞧过吗？
他失聪后，你又是怎么把他当垃圾一样丢出去的？”
这话仿佛戳中了楚国民的痛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怎么没看？！？他聋了之后我也没忘记好好栽培他！是他自己沦陷在外想要和我断干净的！”
“那你就哄回来啊？”
苏瑶突然嗤笑出声
“楚默言再怎么也是流着你血的种，总比林雪那个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蠢货强百倍，这点你心里没数？”
“对对对！楚默言是聪明！但他自己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让我把楚家拱手让给他才算称职？！”
“怎么不行？难道你还想给楚御琛？哈哈哈，你自己想想可能吗？”
“苏瑶！你够了！别再胡言乱语了！”
“怎么？怕我抖出来丢你面子啊？那你就把你高高在上的姿态放低一点啊！惹出这么多风流债还遵从什么世袭制……”
两人争吵声激烈刺耳，楚默言斜倚门框，鞋跟机械地蹭着地面
最初翻涌的怒意不知何时悄然冷却，他目光冷淡地看着这场虚伪的闹剧
心底翻涌着难以抑制的厌恶，只觉既恶心又无聊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苏瑶又为什么要这样啊？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成为楚家人啊？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啧）
正心烦着，不知怎的，两人争吵声竟渐渐弱了下去，变得模糊不清
楚默言目光一滞，这才发现地板不知何时漫起一缕黑雾
那黑雾如活物般扭动缠绕，转瞬化作绳索死死勒住三人脖颈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混乱的低语在脑海炸响，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恰在此时，病房门传来“咚、咚”两声闷响
楚默言猛然回神，黑雾已消散干净
只见楚国民和苏瑶匆忙整理衣服，瞬间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果然是一家子戏精”
楚默言冷笑，讥讽的低语混在脚步声里
他推开房门，却在看清门外人的瞬间微蹙起眉
肓晨曜一身笔挺正装立在门前
他原本扬起的笑意，在瞥见屋内混乱场景的刹那骤然僵住
“楚会长……你们…？”
话音未落，男人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如闪电般划过眼底，却又被他迅速敛去，转而换上得体的微笑
“原来楚默言是楚会长的儿子啊？好歹派人跟我沟通一下吧？
这样我也不至于把令郎当成新手艺人了……”
说罢，肓晨曜身躯微微俯下，随手拿起早已备好的果篮，递向楚默言
后者刚想客套地说声“谢了”，肓晨曜却满脸诧异，突然开口
“哎呦！令郎这是怎么了，怎么裹了这么多纱布啊！报道里不是说没怎么受伤吗？”
这一声呼喊，成功吸引了苏瑶的注意
她微微皱眉，快步走向楚默言
此刻的楚默言身着一件白色衬衫，脖颈和小臂处都缠上了一层纱布，显得有些狼狈
看到这一幕，苏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身上怎么回事？”
苏瑶的声音压着薄冰，指尖几乎要触及楚默言的肩膀
后者突然侧身用力甩开她的触碰，喉间溢出一声讥讽的轻笑
“妈，您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就算您想演母凭子贵的戏码，好歹戴上眼镜吧？
在这儿咋咋呼呼这么久，现在才看到？您这诚意，可真是让人怀疑啊”
这声“妈”让肓晨曜身形微滞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楚默言与苏瑶，镜片后的眸光瞬间亮起看戏的意味
（洁身自好的楚会长也会有私生子这种戏码？
这么一说...难道之前传他金屋藏娇的传闻是真的...？那楚逸昨天突然回来也是因为楚默言……？）
没等他的思绪继续发散，苏瑶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默言是我儿子没错”
这句话让楚默言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漏跳的瞬间
还未等胸腔翻涌的情绪找到出口，苏瑶已垂眸抚平裙摆褶皱，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但楚默言是我领养的孩子，我丈夫也会把默言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好好照顾
……作为继承人”
话音落地，肓晨曜眼中的八卦之火瞬间熄灭，而楚默言原本亮起的眸光，也在刹那间黯淡下来
他望着苏瑶与肓晨曜客套攀谈的虚伪笑脸，杀意在心底翻涌
（也是，在儿子和前途之间，当然要选前途
若是小三生子的丑闻曝光，楚家的声誉和她的利益，都要跌进万丈深渊了吧）
直到此刻，楚默言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胸腔里那抹转瞬即逝的期待，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他在心底自嘲地冷笑
（真是和正常人待久了我也变蠢了吗？）
“我儿子为人处世很低调，之前闹不愉快玩离家出走……我们家默言没给你添麻烦吧？”
“苏夫人这说的什么话，他塑造角色时的爆发力，连资深演员都自愧不如
怪不得演技如此精湛，原来是继承了您这位‘影后’的天赋啊”
“我们家默言从小就很完美
说来也神奇，即便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眉眼间却总带着几分与我相似的气韵
这何德何能，不是天赐的缘分又是什么呢？”
“楚会长真是走大运了啊，膝下三位才子，各个人中龙凤
有这样的贤内助操持，楚家未来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到底是些毛头小子，能成什么气候？听说默言在贵公司签了约？
我希望你公事公办，不要因为身份区别对待，好好指导他，毕竟演员这条路可不好走”
“楚会长说笑了！能与令郎共事是我的荣幸，哪敢谈什么教导……”
三人你来我往的寒暄声中，名贵香水与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诡异地交织
楚逸和楚默言脸色都黑的像锅底
他们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此刻却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里
同样都是沦为长辈谈笑间随意拿捏的提线木偶
就在三人聊得热火朝天时，楚默言突然松开攥着花篮的手
竹篮坠地的闷响惊得空气瞬间凝固
他歪着头，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滚了吗？
我脑袋快被你们吵得炸开了，你们真该庆幸我没用这个篮子砸你们”
此话一出，苏瑶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
肓晨曜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又被他慌乱推正
“令郎确实该好好静养！
今天我本想请教他是如何与李泰安导演结缘……
看来这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已转身离开，而苏瑶脸上的笑意也如潮水般退去
她猛地扯住楚默言缠着纱布的胳膊，出声训斥
“楚默言，能不能管好你自己的一言一行？
别像个泼妇似的！你现在是楚家正经的继承人
楚家那些亲戚有多少人等着这个位置空下来
你的一言一行都决定了你是否能在这个家庭里生存下来！”
楚默言看着那只戴着昂贵珠宝的手，喉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险些就要吐出那句\"关我p事\"
但想到和傅萧约定的计划，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还真是憋屈……”
楚默言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
没等对方反问，他又抬起头，眼底装出几分疲惫
“妈，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休息，晚点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事情？”
楚国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手指点着楚默言的方向
“怎么？你还真想去当个戏子？肓晨曜那个老狐狸指不定在合同里设了多少陷阱敲诈你！
你赶紧和那边断了联系，我好安排你去御琛公司实习”
“你别tm对我指手画脚”
楚默言咬牙切齿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直视着苏瑶，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你们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确认我是否‘完整、可控’不是吗
又是道歉又是继承人，不就是为了后续的选举，利用我的名头给你们打一个教导有方夫妇的头衔
我可以答应你们这种奇葩的拉票方式，但你们也该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吧？
我现在只想演戏，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都别tm催我”
此话一出，楚国民和苏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楚国民刚要开口反驳，却被苏瑶一把攥住手腕
她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恢复了优雅姿态
“算了，他想演就演吧，确实是我们心急了”
闻言，楚国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缓缓点头
他转过头，却看见楚逸正低头刷手机，瞬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看看看，就知道看！你说你怎么就没一点商业头脑呢！”
楚逸本就因被拖来此地心烦意乱，此刻被当众数落，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想起自己在楚国民面前\"乖儿子\"的人设，只能强扯出笑容，伸手按了按父亲肩膀
“爸，我和二哥想法一样
再说了，家里有大哥一个商业奇才就够了，我们兄弟俩守着自己的喜好，不也能给楚家长脸？”
这虚情假意的戏码看得楚默言胃部翻涌
余光瞥见地板缝隙又渗出缕缕黑雾，正蜿蜒着缠向苏瑶脚踝
见此，他猛地拉开房门，开始赶人
“快点滚，我没耐心了，别逼我骂你们”
楚国民本来好转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又涨得通红
没等他开骂，就被苏瑶硬生生拽走了
楚逸临走时，漆黑的眸中淬着怨毒
他看着楚默言，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低声道
“哥哥，害怕你搞不清楚局势我友情提示你一下，你不要觉得自己现在备受父亲的重用就了不得
你在世人的眼中不过是领养的孩子而已
如果你想不开做些蠢事，那么你对于我们也只是可以丢弃的垃圾而已”
说到这，楚逸不顾楚默言骤然阴沉的面容，眼尾弯成狡黠的月牙，声音甜得发腻
“哥哥，这所有的一切可都是你的母亲苏瑶提出来的，我亲耳听到的
本以为你在她眼中也是很重要的棋子，但现在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楚默言嘴角狠狠抽搐，攥着门把手的指节泛白
就在楚逸转身欲走时，他突然出声
“你怎么能确定，我会不听苏瑶的话呢？”
话音未落，楚逸的脊背瞬间绷直
还没等他回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砰”声——门已被重重甩上
……
屋内，楚默言额角青筋直跳
楚逸、苏瑶、楚国民
这三人，是他心底最黑暗的执念，是他日日夜夜渴望亲手将其拖入深渊的存在
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有人拿着沾满秽物的屎盆子，狠狠扣在了他的头上
随着三人的离去，楚默言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
他抓着头发，毫无形象大叫一声
紧接着，他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那个消失的人身上
“傅萧你tm滚出来！你明知道我对这群疯子应激你还把他们放进来？还悄悄的？？
不是说不想让我死吗！他tm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叫骂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不断回荡，楚默言额角青筋暴起，指尖无意识地薅住领口衣料
急促的喘息让胸口剧烈起伏，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咽着带刺的铁丝，刮得喉咙生疼
他这才惊觉，自己终究还是高估了对楚家人的忍耐限度
喉间翻涌的腥甜混着令人作呕的窒息感，攥住领口的手指不住发颤，连指节都泛出青白
（恶心……好恶心……）
意识像被浸泡在沥青里的烛火，眼前的世界正一寸寸被浓稠黑雾吞噬
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剧痛混着胸腔里压抑的呜咽
他踉跄着撞向床榻，想要去拿药瓶
可就在触碰到瓶身的刹那，下身一软，狼狈的摔倒在地
“啊md……傅萧……你个杀千刀的臭……傻逼…
惹出这些*蛋事做甩手掌柜是吗……ctmd……我要杀了你………”
这句话几乎是从楚默言齿间挤出来
他咬牙往床底蠕动，却在触及床沿的瞬间被剧痛击垮
意识坠向深渊之际，房门骤响
李明身着警装阔步而入，楚默言在混沌中挣扎睁眼，朦胧间瞥见傅萧阴沉的侧脸
“李警官，谁给你的胆子？”
断续低语砸在耳畔
楚默言想开口质问\"你怎么才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灌了铅
最后的意识里，他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彻底淹没了所有知觉
………………
…………
……
“原生家庭的阴影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根生锈的钉子，突然扎进混沌的意识
你不够好\/
你不该存在\/
爱是有条件的\/
它们不是记忆，而是呼吸方式，是条件反射，是身体比大脑更先记住的规则
有的人能走出来，像蜕掉一层皮
他们幸运地遇见新的爱、新的世界，或者干脆天生就有一种‘遗忘’的天赋
…
（……那我呢？）
浑浑噩噩中，楚默言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走出阴影了？还是在原地踏步？
细究起来，其实两者都不算
他不是‘走不出来’，而是习惯了
习惯把自己钉在‘肮脏龌龊、破坏别人家庭的疯子’这个标签上
就像习惯呼吸时喉咙里永远散不去的血腥味
…………
……
“傅代表……小美人这是怎么了？这才几天不见呢？他这副样子还怎么见爷爷啊？
你不是知道他对楚家人应激吗？怎么还偷偷把人送过去？
怎么？故意的？害怕我爷爷刁难你的心肝宝贝？”
带着嘲讽意味的男音刺破混沌，像根尖锐的冰锥扎进意识
楚默言缓缓睁开双眼，耳朵和脑袋传来的钝痛骤然加剧
眼前晃动的人影逐渐拼凑成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哟？醒了？好久不见啊小杂碎~刚刚一直在说梦话呢~真可爱~”
白秀磷叼着棒棒糖的脸瞬间放大
楚默言眼前猛地炸开重影，还没等他来得及吞咽喉间腥甜，对方就被傅萧拽得踉跄后退
“既然看到了，那就离开吧
白会长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傅萧的声音像淬了冰，指尖却在楚默言手腕处轻轻摩挲，像是在安抚
白秀磷挑眉舔了舔棒棒糖，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指尖上打转，突然爆发出一阵短促的笑
“他能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这几天他为了应付G国来的老外已经焦头烂额了吧？嘶——”
他忽然凑近两人，棒棒糖在齿间咬得咯吱响
“小美人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当真是被吓晕的？被苏瑶和楚逸他们？哈哈哈？”
“医生说的话你是选择性耳聋吗，耳朵没用可以割了”
“啊~好好好好~不过这可怎么办？
‘完美’的孩子不再完美……嘶……那他真的会变成傻子又或者死掉吗？完——全看不出来呢？”
“白秀磷，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论声在房间回荡
楚默言皱着眉缓缓坐起身，右耳的助听器硌得耳骨生疼
方才侧躺时金属外壳压在皮肉上，此刻取下时针扎般的钝痛顺着神经蔓延
（搞什么……）
楚默言垂眸盯着掌心里的助听器，大脑像过载的引擎疯狂运转
“楚默言，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的吗？”
傅萧模糊的声音穿透混沌
男人坐在床沿，眼神难得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像在等待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空气凝滞两秒
楚默言像是终于从混沌状态中清醒
他瞳孔骤缩，嫌恶从眼底炸开，左手扬起来，“啪”的一声重重甩在傅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