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刺杀案的余波尚未平息,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在帝国的都城邺城,悄然打响。
始建元年的秋天,大燕帝国第一届科举考试,在万众瞩目之下,正式举行。
对于天下的寒门士子而言,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数万名来自五湖四海的读书人,涌入了邺城。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一脸稚气的少年。他们或许衣衫褴褛,或许食不果腹,但他们的眼中,都燃烧着同样炙热的火焰——希望。
然而,对于那些世代簪缨的世家大族而言,这场科举,却无异于一场噩梦。
考试的题目,由皇帝袁昊亲自拟定,内容不再是那些空洞的经义和浮夸的辞藻,而是换成了极其务实的“策论”。
“论‘均田令’于国之利弊。”
“论‘以商养战’之可行性。”
“论‘黄河水患’之治理方案。”
这些题目,需要的是真才实学,是治国理政的能力,而不是死记硬背的章句。这让那些只会引经据典,却无半点实干能力的世家子弟,顿时抓耳挠腮,无从下笔。
而那些出身寒门,饱尝民间疾苦的士子,却文思泉涌,下笔千言。
放榜之日,冲突,终于爆发了。
当巨大的皇榜,在礼部衙门前张贴出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录取的三百名进士之中,竟有超过三分之二,是出身寒门,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士子!而那些名满河北的世家才子,如清河崔氏的崔琰,博陵崔氏的崔林,竟纷纷名落孙山!
“不公!此乃天大的不公!”
“我等十年寒窗,竟比不过那些泥腿子?”
“黑幕!定有黑幕!主考官荀彧,偏袒寒门,打压我等世家!”
数百名落榜的世家子弟,群情激奋,他们聚集在礼部门前,冲击衙门,高喊着口号,要求重审试卷,严惩主考官。
一时间,整个邺城,暗流涌动。
尚书令府。
荀彧面沉如水,他看着眼前这份由他亲手圈定的录取名单,没有丝毫的动摇。
“荀令君,外面……外面快要闹翻天了。”一名下属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些世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我们……”
“怕什么?”荀彧冷哼一声,“我等所为,乃是为陛下选贤,为万世开太平!区区几个跳梁小丑,何足道哉!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给我,我便要对得起陛p下的信任,对得起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他力排众议,坚持榜单的公正性,这让他瞬间成为了所有世家大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宫,坤宁宫。
张星彩看着“魅影”传回的情报,凤目含煞。
“一群只知内斗的蠢货!外敌当前,不想着如何为国分忧,却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在京城兴风作浪!”
她当即下令:“传令下去,让‘赤翎卫’暗中出动,将那些带头闹事的,给我盯死了!再查一查,他们背后,究竟是哪些人在煽风点火。若有必要,可以直接拿下!”
与此同时,骠骑大都督府。
马云禄虽然还在养伤,但她也没有闲着。她召集了那些同样出身将门,性格豪爽的世家子弟,如张合、高览的儿子,在府中大摆宴席。
她不像张星彩那般强势,而是用一种更加江湖的方式,来化解矛盾。
“诸位,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马云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但你们摸着良心说,这次的题目,是不是比以前那些之乎者也,更有意思?我爹常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光会说有个屁用,能打仗,能种地,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那才是真本事!”
“陛下要的,是能干活的人,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人。你们这次考不上,说明学的东西不对路,回去好好练练,下次再来嘛!我马云禄敬你们是条汉子,别跟个娘们似的,在这哭哭啼啼,丢人现眼!”
一番话,说得粗俗,却又充满了道理。那些本就崇尚武功的将门子弟,被她这么一激,反倒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纷纷端起酒碗,将怨气,都化作了杯中酒。
一场可能蔓延到军方的风波,被马云禄用几碗酒,就给压了下去。
而在这场风波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太医署的“医科”考试。
袁棠力排众议,推荐了数名在军中表现出色的女医官,参加了这次特殊的考试。她们不考经义,只考脉理、药理、以及临床的外科手术技术。
最终,一名叫做张晚晴的女医官,以其精湛的缝合技术和对人体经络的独到见解,拔得头筹,被破格授予了“太医署丞”的官职。
女子入仕为官!
这在男尊女卑的时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消息传出,整个天下的女子,都为之振奋!
然而,就在邺城内部因为科举而暗流涌动之时,一只来自南方的黑手,也悄悄地伸了过来。
许都,兖州牧府。
曹操看着细作传回的情报,发出了一阵阵冷笑。
“好啊,袁昊小儿,你想挖我世家的根基?那我就让你后院起火!”
他立刻派出最精锐的间谍,潜入邺城,与那些对新政不满的世家大族秘密联络。
“诸位大人,袁昊倒行逆施,天下共愤。我家主公,愿与诸位共举义旗,只要诸位能在邺城举事,我家主公,必将率大军北上,共讨国贼!事成之后,废除科举,恢复旧制,与诸君共治天下!”
在曹操的煽动和许诺下,几个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世家,如赵郡李氏,竟然真的动了叛乱的心思。他们开始秘密地联络家兵,囤积武器,准备在袁昊离京之后,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另一双眼睛里。
中书省,贾诩的府中。
他看着“魅影”送来的,关于赵郡李氏家主与曹操细作会面的详细报告,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微笑。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上报,只是提笔,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了自己的心腹。
“将此信,交给马超将军。告诉他,好戏,要开场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而那些自以为是的阴谋家们,还不知道,他们早已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