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春苔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小棠宝突然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去。
“春苔姐姐~”她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在春苔脸上使劲儿蹭了蹭,鼻尖蹭得通红。
皱巴着脸,奶唧唧地抱怨:“春苔姐姐都好久好久没有来看棠宝了,棠宝都想你了……”
“哦?小郡主哪里想奴婢了呀?”
“心里想,脑袋想,梦里也想!”奶团子说着,就开始翻自己的布兜子,“棠宝想春苔姐姐想的,还给春苔姐姐准备礼物了呢!”
春苔看着怀里奶萌可人的小家伙儿,一颗心都要暖化了,忍不住在她脸上吧唧了下。
很快,棠宝拿出一个快赶上她手手大的白瓷罐,放到了春苔手上。
“届系美颜霜,春苔姐姐寄几用,天天用,必须用,谁都不许给!”
小家伙儿一脸严肃,她不确定那美颜霜是不是真的像师父说的那么神奇,可以祛除陈旧疤痕,怕春苔姐姐会失望,没敢跟她说太多。
春苔只当是小郡主从哪里淘来的香膏,竟还想着给她留着,郑重地点点头,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奴婢谢谢郡主殿下,奴婢呀,一定会日日用,省着用,不给别人!”
“不许省着用!”小棠宝急了,万一用得少没作用怎么办?
“早上晚上都用,认真地用,不然棠宝会生气哒!棠宝生气气了,就不喜欢春苔姐姐啦!”奶团子抱着小胳膊,别过头,噘起嘴巴用力哼了一声。
春苔挑眉,霍地笑了,小郡主本事越来越大了,心眼儿也多了,还会假模假样地威胁人呢!
小郡主可真棒!
春苔满眼自豪地盯着自家小主子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庆王殿下,猛地喷了口黑血。
春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面色煞白。
她赶忙往前走了几步,将棠宝连同那把杀人不偿命的大宝剑、还有小棠宝最开始给她的那两块腰牌,一股脑地塞进裴安怀里。
裴安:“?”
咱家不是来接小郡主的,咱家就是来逮赵家老夫人的!
棠宝:“?”
诶诶??她还想贴贴呢,春苔姐姐怎么把她给别人啦?
小家伙儿刚要回头,春苔赶忙将她的小脑袋掰了过去,冲满脸疑惑的裴安使了个眼色。
顺着春苔的视线望去,裴安骇然看见,庆王殿下唇上全是血,衣襟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王……王爷身子又不好了?
哎呦喂……
再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愣怔片刻,他敛起担忧,抱着小棠宝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叫狗撵了呢!
王爷既然怕郡主担心,那他一定保证他们父女俩今日说什么都碰不到面!
周遭不断递来疑惑的目光,裴安面不改色,渐渐开始唠叨……
“我滴个小祖宗呦,得知您被欺负,还骑着白虎逃学了,太后娘娘急得嘞,冲进紫宸殿把上吊绳都挂好了!”
“皇上更是大发雷霆,把半数内卫都派出去了,连下两道圣旨不说,还把那一问三不知的城门看守给流放去岭南了!”
城门看守?
小家伙儿眉心一跳:“那看守可是姓王?”
“?”裴安愣了下,“好像是姓王,小郡主认识?”
棠宝摇头,她就是听到看守两个字觉得耳熟……
随即又继续抻着脖子往后头瞅,见小棠宝不老实,裴安跑得更快了的同时,拼了命地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认识就好,不认识咱就不操心了!”
“郡主殿下赶紧随奴才回宫看看吧,您不在,宫里人心惶惶,惶惑无助,祝您平安……总之,就连您今晚的启学宴,大家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棠宝:“??”
可再着急也不差这一会儿啊?
“你你你、你停停下~”
“窝窝得得跟跟爹爹嗦嗦嗦再见~”
小家伙儿被颠得开口都是小颤音儿,险些几次咬到舌头!
“再什么见再见,相见不如怀念!”
裴安飞快地将奶团子塞进马车里,嘴上叨叨叨的不闲着,生怕小棠宝能插上嘴。
“而且小郡主与王爷晚上就又见着了,太后娘娘给郡主准备的新裙子,新首饰,新虎头靴……可都等着您回去试呢!”
“还有人提前给郡主送了礼,奴才们都不知道该收不该收……”
“再说奴才可都听说了,小殿下被欧阳馆主罚抄律条了,那玩意儿顶不好写了,哪有时间再给您耽搁啊?”
“郡主听奴才的!咱马上回宫!”
“……”听得‘律条’二字,棠宝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忧愁。?(??_???)
顿时安生了。
抄律条不难,但那东西没用!有那功夫,棠宝画些符箓傍身多好啊!
不远处,眼见宝贝女儿招呼也不与自己打一声就走了,咳嗽不止的庆王都快急疯了!
越急越咳,越咳越急……
他摇摇晃晃、跑跑停停的,刚躲开春苔追出来,就见棠宝就已经坐进马车里了。
“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王爷莫急!”春苔再次追上来,赶忙扶住作势要跑的主子,“王爷放心,裴安会照顾好郡主,平安将小郡主送回宫的!”
“本王没……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云澈想说他没事,他就是被血呛到了。
可他这副弱柳扶风、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眼看就要上不来气的样子,落在春苔和乘风的眼里……就是他们家王爷快不行了!
苍天啊!
老天爷不长眼啊!
他们主子今年不过才二十几岁啊!大好的年华啊……
主子尚未成亲,刚与自己的亲生女儿团聚……怎么就,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乘风憋着嘴盯着自家王爷的大黑嘴唇子,越看越伤心,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不想让主子看到自己流泪,他背过身子,一边抹泪儿,一边哽声道:
“王爷放心,就算您薨了,属下也定会照顾好小郡主!”
“呜呜呜呜呜……”
“属下现在给郡主当侍卫,以后年纪大了就给郡主当管家、当车夫……总之,属下定会把郡主照顾得妥妥当当的,绝不会让人欺负她!”
乘风越想越难过,低低哭出声来。
一旁的春苔却还算冷静,她吸吸鼻子,狠狠瞪向乘风。
“……”脸色铁青的庆王,当即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赶紧让这蠢货滚蛋!把那马车给本王拦下来!
他还有礼物给棠宝呢!
春苔见他咳得越发厉害,登时更急了,猛地扯住他的一条胳膊,作势就要将她家王爷扛起来。
“王爷宽心,属下这就送您回府,徐府医已经按照小主子给的丹方,将止疼药炼制出来了,药效奇佳……咱们回去吃上就不难受了!”
(?◣д◢)?……庆王的脸都快气紫了,神色冷得能淬冰。
他既说不出话也甩不掉这两个卧龙凤雏,只得脚趾用力抓地,呆愣愣地望着宝贝女儿渐行渐远的马车。
唉……
春苔只当他是实在放心不下,看一眼少一眼……
“王爷放心,属下本就无心嫁人……待您走了,属下定会替您照顾好小郡主,让她永远都记着您!”
“……”庆王气得直翻白眼儿,这两个蠢的,原来都盼着他死,好跟他抢棠宝呢!
想都别想!
他偏偏不如他们的愿!
听得身后有动静,云澈俊美无俦的脸一抬,追着那些声音看了过去。
躲在弘文馆大门后偷听的一众人,立马抬袖捂脸,转身撒丫子就往回跑,直奔书院后门。
笑话!庆王殿下快不行了,这是多大的秘密啊……不趁这个时候跑,难道要让他们记住自己的脸,然后等着被灭口吗?
他们可没那么蠢!
他们不光要跑,回府还要狠狠教育不省心的小兔崽子,让他们以后对昭宁郡主恭敬些,多存些敬畏心!
庆王已是残烛之身,全靠药丸吊着命呢,他有今朝没明日的,万一疯起来,屠了谁家满门都没地儿申冤去,更没人给他们偿命!
惹不起,就得躲!
疯狂逃跑的人群里,唯有一个女娃娃逆着人流,小跑着朝庆王三人过来了。
正是被棠宝护在身后的那孩子。
她定定地看了云澈一眼,将用纸折的一朵小白花双手奉给云澈。
云澈不明所以,还是伸手接了,小丫头见东西送出去了,赶忙后退一步,朝他深深鞠了三个躬。
春苔:(??^??)
乘风用袖子使劲儿抹了把脸,很有礼节地冲小姑娘鞠躬回了个礼。
庆王:(╬◣д◢)
礼毕,小丫头取下身上背着的水壶,又壮着胆子双手奉了上去。
云澈嗓子实在难受,仰头叹了一声,接了。
小丫头拔腿就跑。
小郡主的爹爹好看归好看,可那双眼睛好可怕啊,像是要吃小孩儿似的!
呵……
庆王看看自己的左膀右臂,又看看手里的小白花,气笑了。
也好,过了今日,整个西京城都知道他要死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皇帝就会慢慢放松对他的戒备……
云澈倏地扔了手里的小白花,拧开水壶使劲儿漱了几次口,温热的水流下肚后,他立刻舒服了不少。
“哭够了没有?”
低沉的磁性嗓音,比以往带着几分沙哑……
云澈很想骂这俩蠢的,可又张不开口。
可不骂吧,他又出不了心中堵着的这口恶气……
眼波流转,他突然有了主意,随即垂眸看向春苔鼓鼓囊囊的前襟:“我好像看到棠宝送你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