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神是赌馆的主人,赌客输光了跟他借钱,他都有记账的。
因此赌馆也有笔墨。
立刻拿了一根粗糙的毛笔过来,又拿了一张毛边的粗纸,让赖青衫写下字据。
“赖郎君,要不别写了。”薛红烛低声劝着赖青衫。
毕竟高进是她丈夫,如果坑了赖青衫的钱,她脸上也无光。
赖青衫淡然一笑:“无妨,不就区区一百两嘛。”
他现在要的是砣具,无论输赢,他都得把砣具给搞到手,无非就是输了,花钱买砣具,赢了,免费拿砣具而已。
说着,赖青衫便写了一张字据。
高进似乎不识字,也没看那张字据,但赖青衫却让他在上面按了一个手印。
“行了,别啰唆了,咱们一把定输赢!”
“不急,我先看看骰子。”赖青衫慢悠悠地说。
“小兄弟,你啥意思?怀疑我这骰子有问题?”黑面神不满地说。
“你这些骰子我没试过,我得先熟悉熟悉,热热手。”赖青衫抓起三枚骰子,往桌上撒了出去。
又装进骰盅摇了几下,揭开看了一眼。
高进被他搞得有些不耐烦了:“磨磨唧唧,骰子你不认识啊,还得熟悉熟悉!你平常不赌钱的吗?”
“确实不赌钱。”
高进笑了,原来是个菜鸟,说道:“既然不赌钱,那你还不如白白把钱送给我算了,你熟悉什么啊熟悉,说的骰子能认你似的。只有经常玩,骰子才能跟你熟悉,你临时抱佛脚,赌运也不会流到你那一边的!”
赖青衫知道这些烂赌鬼,都很相信赌运之类的说法,淡淡一笑:“行了,开始吧!”
“说好了,就比点数大!”
赖青衫点头。
高进双手抱着骰盅,快速地摇了起来。
在摇骰子的时候,他满脸的兴奋,气血似乎都旺盛了许多。
哐当!
骰盅押在桌上,扫了赖青衫一眼:“你怎么不摇?”
赖青衫刚才不摇,是怕高进骰子的声音,影响了自己的判断,此刻拿起骰盅,竖起耳朵在听骰盅里面骰子滚动的声音。
薛红烛站在身边,清楚地看到赖青衫的耳朵,竟然微微在动。
“好了!”赖青衫将骰盅轻轻放下。
关乎一百两的赌注,让黑面神等人都伸长了脖子,屏气凝息。
高进率先揭开骰盅:“四五六,十五点!”
这个点数已经很大了,着实让高进高兴了一把,得意洋洋地看着赖青衫:“小子,一百两准备好了没有?别输了拿不出钱,这儿可是高老庄,你赖不了账的。”
“呵呵,高进,这一把你算是走运了,转眼之间,就赚了一百两!”几个赌客都很钦羡。
黑面神远比旁人更为期待,因为高进从赖青衫这儿赢来的钱,迟早还是会送到他赌馆里的,因此便催促着赖青衫:“小兄弟,该你了!”
“最大十八点,我开出了十五点,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大!”高进盯着赖青衫桌上的骰盅。
这时赖青衫缓缓地揭开骰盅,只见三枚骰子竟然叠在一起,最上面的那一颗是六点。
高进心头惊了一下,但又自我安慰似的说道:“一颗六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一颗六点。剩下两颗,你至少得十点,才能赢得了我!就算相同的点数,我先开的,按规矩也是我比你大!”
只见赖青衫将上面那枚骰子取了下来,第二颗骰子依旧是六点。
黑面神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担忧地看向高进。
高进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暗暗攥了攥手,说道:“我就不信你小子运气这么好!有种你第三颗还是六点!”
赖青衫又将第二颗骰子拿了下来,剩下一颗骰子依旧是六点。
“豹子!我赢了!”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高进呆若木鸡,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似的,满眼写得不可置信:“你……你不是说你不赌钱的吗?”
“我是不赌钱,但我这人素来运气就好。”
“你……你一定抽老千了!”高进气急败坏地叫道。
薛红烛出来为赖青衫说话:“骰子和骰盅都是赌馆的,赖郎君怎么抽老千?难道你觉得黑面神跟赖郎君给你做局?!”
黑面神急忙撇清关系,对高进道:“我跟这些赖郎君也是第一次见面。”
本该到手的一百两,现在就像煮熟的鸭子飞走了,高进很不甘心,冲着赖青衫急吼吼地道:“我要跟你再赌一把!”
“你现在拿什么跟我赌?”
“我……我还有一间茅屋,我把房契押给你!”
赖青衫平静地摇了摇头:“我又不住你们高老庄,要你茅屋做什么?”
“我……”
高进眼神扑闪不定,忽然就盯住了薛红烛:“我还有个媳妇!我拿媳妇跟你赌!”
赖青衫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赌鬼赌急眼的状态,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了。
“高进,你说什么?”薛红烛眼神之中,满是哀伤和难以置信,“你把我当什么了?”
“哼,你不是跟这小子搞在一起了吗?我现在成全你,你不高兴吗?”
“你混蛋!”薛红烛抬手,一记耳光掴在高进脸上。
“草,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高进火冒三丈,又抬起巴掌,要对薛红烛动手。
赖青衫快速地将薛红烛拉了过来。
高进一把打了个空,这时身边的黑面神反应过来,也将高进拉开。
“老高,你别犯傻啊,那是你媳妇,你要把媳妇输了,你可什么都没有了!”黑面神沉声对高进道。
这段时间,高进赌博的钱,可都是从薛红烛那里拿的,换句话说,薛红烛就是高进的提款机。
而高进从提款机提取的钱,则会源源不断地送到赌馆。
本来细水长流的生意,如果高进把媳妇给输了,黑面神以后赚谁的钱?
薛红烛眼神十分复杂,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高进,你良心被狗吃了是吗?你要把我当赌注?”
“你少踏马在这儿给我装深情!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高进冷冷一笑,似乎又有几分自嘲,“是,你现在是发达了,看不上我了,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我却要在乡下吃土!”
“你怎么就吃土了?我没给你钱吗?我让你置办几亩田地,你把钱全都送到赌场了!是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好吗?你对我好,为什么不让我去城里享福?我去酒楼找你,你让人来赶我!你当我是你男人吗?!”高进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