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缓缓抬起手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丝毫的不甘，而是迈开脚步朝着悟尘走去。
来到悟尘面前，李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豁达与坦诚，轻声说道：“我输了。”
悟尘看着眼前的李虎，心中满是敬佩。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擂台上回荡。
“虎哥，要不是你先前已经在擂台上拼过一场，体力有所损耗，这胜负还真不好说。”
“在我看来，咱们俩充其量也就是打了个平手而已。”
说罢，悟尘目光真诚，主动伸出宽厚的手掌，掌心带着因打斗而留下的温度。
“虎哥，欢迎你加入我们！”
那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热忱与期待。
台下原本因紧张的打斗而屏住呼吸的众人，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被点醒。
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就在这时，赵天迈着大步走上了擂台。
他走到悟尘身边，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笑着说道：“和尚，我上次没骗你吧？”
悟尘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天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大步走到悟尘和李虎的中间。
他张开双臂，一左一右地将胳膊搭在两人的肩膀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豪情壮志，声音洪亮地宣布：
“从今天开始，我们血狱，再添一员虎将！”
“好！”
台下的众人再次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以及叫好声。
这声音如同滚滚春雷，在天地间久久回荡，仿佛在宣告着“血狱”又将迎来新的辉煌。
而站在擂台上的三人，在这热烈的氛围中，彼此相视一笑。
......
深夜的盛南，天空像是被谁撕开了一道口子，淅淅沥沥的冷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
初冬的寒风裹挟着雨丝，在摩天大楼的缝隙间穿梭呼啸，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将本就清冷的夜色浸染得更加透骨。
“血狱”总部顶层的天台边缘，赵天和李虎两人并肩伫立，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
“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吗？”
李虎微微仰头，目光穿透迷离的雨幕，投向城市深处那片灯火阑珊。
霓虹灯的光晕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烁、跳动，却映照不出半点暖意，反而像是两簇在寒风中摇曳的鬼火。
“是啊。”
赵天低沉地应了一声，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沙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李虎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带着几分唏嘘：“小时候总听你讲这边的事情，今天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虽然平阳和盛南相隔不远，但这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呢。”
赵天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他熟练地抖出两支，递了一支给李虎，随即自己叼上一支，用打火机点燃。
火光在雨夜里短暂地亮起，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两缕青烟随即混入雨雾中，转瞬即逝。
“我这些年的这些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赵天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侧头看向李虎，“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了？”
“告诉我，这几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李虎闻言，没有立刻回答。
他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烟，仿佛要将这尼古丁的麻痹感刻进肺里。
片刻后，他缓缓仰起头，任由雨水打湿脸颊，绵柔的烟雾从他的口鼻中徐徐溢出，混杂着冰冷的雨气。
“是老头让我离开的。”
赵天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已经猜到了。”
李虎笑了笑，继续说道：“他说，你迟早会需要我的。”
“而我在他那里，该学的都学完了，再待下去，只会是浪费时间。”
“所以，我需要换个地方，换个……更残酷的环境。”
“什么地方？”赵天几乎是脱口而出，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李虎再次吸了一口烟，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重，仿佛在面对什么深渊巨兽。
“那是一个被我们称之为‘地狱’的地方。”
李虎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在那里，我们没有名字，没有年龄，没有性别，更没有国籍。”
“有的，只是一串串冷冰冰的数字代号，还有那残酷到极致、毫无人性的训练课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空洞，仿佛穿越回了那个噩梦般的所在。
“而我，在那里只是第两万七千三百六十九名学员。”
“所以，我的名字，就叫。”
“或许你觉得这个数字很大，”
李虎转头看向赵天，“那是因为，能真正活着从那里毕业的人，寥寥无几！”
“我的那一批，总共有四千名学员。”
他伸出四根手指，在赵天面前缓缓握紧。
“整整四千人。”
“经过五年的筛选……不，是五年的屠杀。”
“五年下来，活着走出那里的，只有三十人！”
话音刚落，赵天顿时就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李虎。
“四千个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三十人？”
“存活率……还不到百分之一？！”
李虎看着赵天震惊的模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嘴角那抹笑意愈发苦涩。
“是啊，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很残酷，对吧？”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赵天此时已经陷入到深深的震撼之中，声音都有些发颤。
李虎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冷风中凝结成白雾，随即被雨水打散。
“那是一个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地方，一个终日与死神同床共枕的修罗场。”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变得阴森，“在那里，当你晚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
虽然此时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赵天不难看出，即便已经活着离开了那里，李虎的眼神深处，依然蛰伏着对那个地方深深的、刻骨铭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