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囚笼如青铜巨棺合拢。逆向旋转的齿轮啃噬灵机,符箓锁链绞杀生机,时间加速的腐朽之力正将墨九霄枯槁的躯壳推向彻底崩解的尘埃。刑天断臂的哀鸣在重压下扭曲变形,暗红血肉寸寸皲裂,其上淡金纹路已如风中残烛,只余微芒。星芒琴灰拂出的抵抗涟漪,在天工笔磅礴的改写伟力下,正被那冰冷的星芒洪流无情吞没、碾碎。
绝境之中,枯槁幼童涣散的瞳孔深处,那点源自苏无音焚烬残魂的灰白微光,骤然如星火复燃!
心核最深处,那道承载着轮回之力的裂隙,被一股焚尽一切的意志狠狠撕开!不再是精血,而是点燃了本源——点燃那维系着第九窍“轮回”、维系着这具枯朽躯壳最后生机的、无形无质却重逾星辰的“回溯之能”!
“破——!”
没有声音,只有灵魂在燃烧的尖啸。
嗡——轰!
墨九霄枯槁如朽木的身躯,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虚幻的炽白光芒!那不是温暖的光,而是时间本身被点燃、被疯狂透支的惨烈辉光!周身蛛网般的枯裂深痕瞬间被这白光填满、撑裂!灰败的死气被强行蒸发,露出底下正在急速碳化、剥离的血肉骨骼!
代价是恐怖的。
孩童的形态在炽白光焰中扭曲、拉长,又在瞬间干瘪、佝偻,皮肤化作飞灰,露出底下淡金流转、却布满裂痕的骨殖!他仿佛在瞬息间走完了千年的衰亡,又在衰亡的尽头点燃了最后的光焰。刑天断臂与其血肉相连,暗红筋肉在这股自毁式的燃烧下发出濒死的悲鸣,那缕淡金纹路彻底熄灭,臂甲焦黑剥落。
燃烧本源换取的力量,化作一道逆斩时空的惨白之刃!
这道刃,无视了被改写的青铜齿轮、扭曲的符箓锁链、加速腐朽的时间流沙。它斩的不是物质,而是构成这方“法则琥珀”的、由天工笔虚影强行定义的“理”之经纬!
嗤啦——!
如同最坚韧的帛锦被无形的利爪撕开!那凝固的、被强行定义的囚笼空间,被这道燃烧着墨九霄最后生机的回溯之刃,悍然撕开一道狰狞的豁口!外界狂暴的时空风暴乱流,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瞬间从豁口处倒灌而入!
符箓巨像浑天仪般的双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并非惊怒,而是一种冰冷的、对蝼蚁竟能撕咬囚笼的……审视?它掌中天工笔虚影星芒流转,笔锋微抬,似乎要补全这法则的破绽,施加更彻底的抹除。
然而,迟了半步!
燃烧本源撕开的豁口,虽只存在了弹指刹那,却足以让刑天断臂抓住那万分之一的机会!残存的战煞意志与墨九霄燃烧的炽白光焰共鸣,断臂不再护持,而是化作一根离弦的血肉重箭,裹挟着那具几乎只剩淡金骨架的躯壳,以同归于尽的惨烈姿态,狠狠撞向那法则的豁口!
轰!
炽白光焰与时空风暴的乱流在豁口处激烈对撞湮灭!墨九霄的淡金骨架在冲击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刑天断臂更是被狂暴的粒子流冲刷得血肉剥离,露出底下焦黑的青铜臂骨。
他们冲了出去!
冲破了那由另一个“自己”亲手书写、意图将其存在彻底抹除的法则囚笼!
就在墨九霄那残存的、燃烧殆尽的意识感知到外界狂暴风暴的刹那——
一点冰冷、锐利如针尖的星芒,无视了时空风暴的狂暴乱流,无视了刑天断臂残存的防御,精准无比地刺中了他暴露在外的、淡金色脊椎骨的中央!
不是攻击,而是烙印!
那星芒瞬间扩散、延展,化作一个由无数精密旋转的微型青铜符轮嵌套而成的复杂印记!印记的核心,是一枚缓缓转动的浑天仪虚影,周围环绕着冰冷的流放律文,赫然正是镜渊母星圣殿中那份诏书的微缩投影!印记深深烙入骨骼,冰冷的符箓法则之力如亿万根钢针,瞬间扎入灵魂最深处,带来超越肉体崩解的、被永恒标记的屈辱与剧痛!
通缉星纹!镜渊文明最高等级的追猎烙印!
它不仅仅是一个标记,更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枷锁,一个时刻向整个镜渊法则网络广播其位置的灯塔!
“呃——!”骨架震动,发出无声的惨嚎。烙印完成的瞬间,一股冰冷的信息流强行灌入墨九霄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并非文字,而是一个由无数符轮轨迹交织成的、指向某个绝对坐标的立体星图!星图的终点,并非某个星辰或地域,而是一片由纯粹混乱的时空乱流与破碎法则构成的、被称为“归墟之眼”的绝域轮廓。在那片绝域混乱风暴的核心,一点微弱的、却带着天工笔本源气息的坐标光点,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天工笔藏匿之所!
这烙印,是通缉,是枷锁,亦是……指向那柄权柄之源的残酷路标!
刑天断臂彻底失去了力量,焦黑的臂骨环着那具烙印了星纹的淡金骨架,被狂暴的时空风暴狠狠甩飞,如同两颗燃烧殆尽的残星,向着镜渊界下方那片蒸腾着金属反光与浓烈草木清气的无垠莽林,急速坠落。
烙印的冰冷与藏匿坐标的灼热,在即将溃散的意识中交织碰撞,成为坠入黑暗前,最后一道刻骨铭心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