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富察琅嬅亦是明白,她与皇帝多年夫妻,皇帝这般提点,已算是留了三分情面给她。
片刻,琅华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转头对一旁的素练吩咐道:“素练,你赶紧带王公公去打扫处吧。”
“是。”
王钦被太监和素练一左一右地架着,拖拽着带了下去,他踉跄几步,嘴里仍旧骂骂咧咧,唾沫横飞。
更是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地骂着李玉。
李玉望着王钦被拖拽离开的身影,眸光如冰,心底却是暗喜。
李玉很快又收敛神色,转身对着皇后恭敬地低首行礼,姿态谦卑道:“皇后娘娘,这低贱的狗奴才不听话,污了皇后娘娘的眼。
方才,若有任何得罪皇后娘娘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勿怪罪。”
富察琅华冲李玉温婉一笑:“何罪之有?往后,你便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了,本宫往后还要请李公公多多关照才是。”
李玉颔首,神色淡漠又疏离:“奴才只不过是皇上身边一条伺候的贱命,哪配关照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您这般说,可是太抬举奴才了。”
富察琅华的表情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玉含笑继续道:“对了,皇上还让奴才问皇后娘娘一句,皇后娘娘若还是执意觉得莲心喜欢王钦,那么,皇上也会成全您,为他们安排好日子成亲,于下月初二让她们完婚。
不过,皇上也说了,若是莲心无意于王钦,这门婚事也可作罢。也算为莲心积德。
莲心嫁与不嫁,全看皇后娘娘意思。”
富察琅华心下不觉一惊,额上立时泛起细细密密的冷汗。
为莲心积德?皇上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她是一个无德之人吗?
琅华只觉肌肤上透出一层一层的凉意,她颤颤道:“那……那便按照皇上的意思,取消他们二人的婚事。”
李玉唇角扬起道浅浅笑意:“皇后娘娘您说笑了,这并非皇上的意思,而在皇后娘娘您一念之间。
您若愿意取消他们的婚事,自是皇后娘娘您宅心仁厚,舍不得贴身宫女,嫁给一个卑微的洒扫太监。”
琅华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轻抚额间冷汗,道:“这是自然,莲心是本宫身边最为得力的贴身宫女,本宫自然不愿意让她嫁给一个洒扫太监受委屈。”
李玉躬身道:“如此,那奴才便去回禀皇上了,奴才告退。”
长春宫外,莲心目光追随李玉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不觉扬起一抹弧度。
这之后,皇帝又冷了皇后好几个月,直到后来皇后的弟弟富察傅恒在与寒部的战役中大获全胜,皇帝于一番权衡之下,才去皇后的长春宫留宿一次。
帝后之间久违的亲密,令富察琅华感到几分陌生又不安。
皇后依在皇帝身旁,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身,脸颊轻轻贴于皇帝背对着她的坚实后背上。
“臣妾还以为,皇上您再也不会来看臣妾了,今日,您来了长春宫,臣妾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皇帝却下意识松开了富察琅华的手,转过身去,目光冷峻地与她平视,旋即冷冷道。
“皇后,这段时间朕为何不来长春宫,你心里自然明白。”
富察琅华眼底盈盈落下几滴泪来,将皇帝的掌心紧紧握住,泣泣道:“臣妾……臣妾知错。
臣妾想着将莲心许配给了王钦,皇上一定觉得臣妾是一个无德之人。”
皇帝轻叹一声,缓缓伸手,指尖滑过富察琅华的脸颊,仿佛是在触摸一段逝去的温柔。
可那温柔,最终化为他唇角的一抹苦笑,“皇后,你到底是为何要将莲心嫁给王钦,真当朕不知道吗?
你是朕的妻室,没有人能取代你正妻的位置。朕实在不解,为何连你也要对朕肆意窥探,居心不良?
皇额娘这般对朕也便罢了,可朕的妻子,竟然也要这般对朕。朕如何不对你寒心?”
富察琅华迎面对上皇帝冰冷的视线,只觉喉间像是堵了块黄莲,心底挣扎好半晌,她才艰难开口道。
“臣妾只是因为太过在意皇上,所以才想让莲心嫁给王钦,好知道皇上心意,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与您恩爱长久。”
皇帝吁一口气,眼瞳微咪,寒声道:“你是朕的妻子,朕自然是要与你恩爱长久的,若朕是不与你恩爱长久,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