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贴近那被藤蔓与幻象遮掩的幽谷入口。
昨日发现的奇特符号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波动,像是指引,又像是警告。入口处空气的流动明显不同于外界,带着一种近乎停滞的沉闷感,仿佛踏入另一个被隔绝的空间。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绕着入口外围仔细探查了一圈。指尖拂过覆盖入口的粗壮藤蔓,触感冰凉坚韧,上面残留着极其细微的能量刻痕,与那符号同源,显然是某种天然与人为结合的障眼法。若非他熔核晋升后感知力大增,恐怕极难发现这处隐秘所在。
确认周遭无人埋伏,林辰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缓缓运转,护住周身要害。他拨开最外层的几根垂落藤蔓,身体如游鱼般滑了进去。
眼前豁然开朗。
与外面阳光斑驳的密林截然不同,谷内光线昏暗,天穹似乎被一层无形的灰色雾霭笼罩,仅有少量模糊的光线透下,使得整个山谷都呈现出一种阴郁压抑的色调。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湿气,混合着腐殖土和某种淡淡的、类似金属锈蚀的腥甜气味,并不难闻,却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
脚下的地面松软湿滑,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从未见过的暗紫色蕨类植物。两侧是陡峭的山壁,如刀削斧劈,直插天际,上面爬满了奇形怪状的藤蔓和地衣,偶尔能看到一些发出微弱荧光的奇异蕈类,给这昏暗的环境增添了几分诡异。
这里太安静了。
没有鸟鸣,没有虫嘶,甚至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死寂,笼罩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
林辰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每一步都踩在厚实的苔藓上,不发出丝毫声响。他如同林间的猎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熔核在丹田内微微震动,对这谷内弥漫的奇特气息似乎有些反应,反馈给他一种模糊的、充满杂质的能量感。
他沿着山谷一侧的山壁边缘缓缓前进。这里显然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一些低矮的灌木被踩踏折断,地面上偶尔能看到模糊的脚印,深浅不一,指向同一个方向——山谷深处。
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林辰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痕迹更加明显。地面有几处深坑,像是被重物砸击或者法术轰击造成。几棵碗口粗细的树木拦腰折断,断口处参差不齐,残留着焦黑的痕迹。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般的腥甜气味旁边,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还有极其淡薄的血腥气。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
一小块暗红色的布料碎片挂在断裂的树枝上,材质粗糙,是铁狼会成员常穿的那种衣物。而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林辰发现了一抹已经干涸的、颜色极为扎眼的深红色颜料,如同凝固的血液,但又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油腻光泽。指尖轻轻捻起一点粉末,凑近鼻尖,那股熟悉的、刺鼻的硫磺味更加清晰了。
“果然是他们。”林辰心中了然。铁狼会的人和那伙使用红色颜料的神秘势力,已经在这谷内发生了冲突。
从现场的破坏程度来看,战斗不算激烈,更像是一场短暂的遭遇战或者追逐。没有留下尸体,但地面上几滴已经发黑的血迹证明有人受伤。血迹有两种,一种是正常的暗红色,另一种则颜色偏深,略带粘稠,旁边还散落着几点那种深红色的颜料粉末。
看来,那伙神秘势力的人也受伤了。
林辰站起身,目光投向山谷更深处。冲突发生在这里,说明双方的目标都在前方。铁狼会是为了什么?那伙神秘势力又在图谋什么?这幽谷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没有过多停留,继续保持高度警惕,循着痕迹向前潜行。
山谷的地形逐渐变得复杂,不再是平缓的谷底,而是出现了起伏的丘陵和交错的沟壑。两侧的山壁也变得更加险峻,甚至出现了悬崖峭壁。那些发出荧光的蕈类越来越多,品种也更加多样,有的形如伞盖,有的状若珊瑚,散发着幽蓝、惨绿、暗紫等不同颜色的光芒,将周围的环境映照得如同鬼域。
空气中的能量波动也愈发明显。熔核的震动频率加快,反馈给林辰的感觉也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那是一种驳杂而混乱的能量场,似乎有多种不同的力量相互纠缠、排斥,形成了这片区域特有的压抑感。
忽然,林辰脚步一顿,侧身隐入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岩石后面。
前方不远处,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
他屏住呼吸,将身体完全隐藏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岩石的缝隙向前望去。
三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劲装,样式古朴,不同于寻常武者或宗门弟子的服饰。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训练有素的傀儡。
最让林辰心头一凛的是,他们的武器。并非刀剑,而是背负着一种奇特的、类似弩匣但结构更加复杂的金属装置,装置表面铭刻着细密的符文,隐隐有能量光泽流转。腰间则悬挂着几个皮囊,其中一个皮囊微微敞开,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的,正是那种深红色的颜料粉末。
果然是那伙神秘势力的人!
他们似乎是在巡逻。三人呈品字形队列,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动作干练,配合默契,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的目光偶尔扫过林辰藏身的岩石,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林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到极致。熔核的力量被他小心翼翼地收敛在体内,不敢泄露丝毫气息。这三人的修为,他一时难以准确判断,但从他们行动间隐隐散发的气息来看,至少都是凝脉境中后期的水准,甚至可能更高。尤其是为首那人,气息最为沉凝,恐怕已经接近凝脉境巅峰。
这股势力的实力,远比他预想的要强得多。
三人并没有停留,很快便沿着一条小径继续深入山谷,身影消失在前方扭曲的树木和荧光蕈类构成的诡异丛林中。
直到他们的气息彻底远去,林辰才缓缓松了口气,额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幽谷果然是龙潭虎穴。不仅有铁狼会这样的地头蛇,还有如此神秘且强大的势力盘踞。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铁狼会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多半也是被这股势力或者谷中的秘密吸引而来,甚至可能只是对方计划中的一部分,或者干脆就是被利用的棋子。
他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在原地静静等待了片刻,仔细感知周围,确认没有其他巡逻队伍后,才从岩石后闪身出来。
他没有选择刚才那三人离开的路径,而是绕了一个圈子,从另一侧的山坡向上攀爬。居高临下,视野更好,也更便于观察和隐蔽。
攀上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脊,林辰俯瞰下方。
山谷的地形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类似盆地的凹陷区域。下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人为活动的痕迹。几处被清理出来的空地,搭建着简易的帐篷,还有熄灭的篝火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