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死了!操的!这狗娘们!”
小克劳迪乌斯大叫着冲上来,对着阿贝金纳的头颅狠狠踢过去一脚。
“嘭!”
头颅如同一个皮球一样飞了出去。可是这一脚下去,小克劳狄乌斯却怪叫连连。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蛮子娘们,头颅还真硬啊!”
踢开地上的头颅后,小克劳狄乌斯一瘸一拐地走到另一边,弯腰捡起刚才不慎掉落的密信。
敲了敲,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证据在这,不需要这个女人了。死了就死了吧。”
抬头一看,只见小卢西乌斯快步走到阿贝金纳的人头面前,然后用手抓着头发提起了人头。
“你……你……你,你你要,要干什么?”小克劳狄乌斯心中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也要用这颗头颅做……那个什么京观?”
“不!”
“哎呀,吓我一跳,小卢西乌斯……我其实也不是反对你筑京观,只是……我呢……还不是太习惯你这种……怎么说呢,比较另类的展示荣耀的方式。我建议……”
“我是打算用她的头颅做一个摆件。”
小克劳狄乌斯立刻噤声,打算听小卢西乌斯说下去,可是却没有动静了。
“我,我想问问,我听错了吗?用,用阿贝金纳的头做摆件?”
“是的。”小卢西乌斯说道,“我打算把肉刮干净,然后弄来一点黄金,或者青铜……算了,还是黄金好,这是一种荣耀……用黄金把这颗头颅的头骨包裹好。然后我想想办法,在里面放一点土,种玫瑰。尽量让玫瑰花从两只眼睛出来……”
“你搞没搞错啊?”小克劳狄乌斯说,“你弄个死人头当花盆?”
“我还要把它放在案头。”小卢西乌斯说,“为的是永远提醒我自己。人不能软弱,绝对不能,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必须要狠,心狠手辣!我不能对蛮族,对敌人,抱有仁慈之心,那只会让他们觉得我软弱!
舅舅,你还记得咱们两个在培希努受的委屈吗?在加来太,在安卡拉贝蕾妮斯宫,咱俩差点没命?要狠,人不狠,站不稳。我要用它时刻提醒我自己!”
小克劳狄乌斯没有再说一句反驳的话。但是,听着自己这个外甥用平静语言说出来的话,他突然感觉,这个满天星斗下的男子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两人策马返回营地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营地里弥漫着硝烟与草药混合的气息,军医们来回奔忙救治伤员。
小卢西乌斯远远望见养父卢库鲁斯斜倚在营帐前,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殷红的血迹仍在渗出。
“爸爸!”小卢西乌斯翻身下马,急忙冲到卢库鲁斯面前,焦急地问,“你……你没事吧?”
卢库鲁斯·普雷斯坦阁下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没事,没事。打仗受点伤算什么,流矢而已,很快就好。倒是你,我听说你去追主谋去了……怎么样,抓到了吗?”
小卢西乌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甚至包括他怀疑的阿贝金纳联合北非各部落反对罗马联军的动机。
“米特拉达梯战争中我们没有对亚美尼亚的提格兰二世用兵,他的实力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小卢西乌斯说,“想来,他可能是看到罗马的强大,害怕了,于是就和帕提亚串通起来。想要在北非打击罗马。”
卢库鲁斯点了点头说:“也许是为了拖延进程,拖延罗马讨伐他们的进程。或者让罗马深陷北非。”
“我想,阿贝金纳应该是看穿了两个国王的心思,所以才成为两个国王的特使,也算是罕见的了。”小卢西乌斯说,“搞出这么大个阵仗来……我估计她存在侥幸心理,这种喜欢使用阴谋诡计的人最喜欢赌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获胜他们也要赌。可是,十赌九输,不,应该说,现在看来她是十赌十输。想要不输,就不赌,不赌就不会输。”
卢库鲁斯听完,望着远处初升的太阳,喃喃道:“虽说如此,可也已经很难得了。一个蛮族女人如此年轻竟然也有如此魄力,能够成为两国特使,掀起数万大军围攻希波城的气势已经很了不起了。她若生在罗马,或许能成为另一个奥林匹亚斯。”
小卢西乌斯知道,养父卢库鲁斯阁下所说的奥林匹亚斯其实指的是亚历山大大帝的母亲,史上最无情的女人。
“不,爸爸。”小卢西乌斯坚定地摇头,“她若生在罗马,只会死得更早。元老院断然不会容下这么耀眼的星辰。”
晨光渐渐铺满沙漠,阿贝金纳的无头尸体在绿洲中逐渐冷却,唯有那枚青铜项圈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无声诉说着这场跨越权谋与爱恨的追逐。而罗马的鹰旗,依旧在北非的风中猎猎作响,等待着下一场征战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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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1:
提图斯·李维,《罗马自建成以来的历史》,第一百零四卷,节选:
罗马建城六百八十一年,十月二十四日或者二十五日,爆发北非战役。罗马四个军团在希波城下与反对罗马的联军进行决战。
这场战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当时亚美尼亚国王提格兰二世和帕提亚帝国众王之王萨那特鲁西斯的特使阿贝金纳·加拉泰克斯阁下使用了一系列政治手腕迫使当时北非各部分联合起来对付罗马。
其中,不乏许诺给与酋长们金钱,美女,军事技术支持,知识输出以及政治支持等,使得这些酋长暂时联合在了一起。
联军的数量号称十几万人,但实际上不足八万,其中能够投入一线作战的部队不过四万人。
他们在一开始就没有获胜的机会,却仍然鬼迷心窍一般的进攻已经列阵完成的罗马军阵。最终只能是战败的结局。
这一战,彻底奠定了罗马在毛里塔尼亚和努米底亚的地位,为努米底亚王国在十几年后被并入罗马奠定了基础。
我们后来的陛下在这场战役当中表现仍然亮眼,不得不说,他是罗马统帅中最杰出的一个。但是暴君的名声也是在此次战役当中奠定的。除了“敌人的尸体让人闻起来觉得香甜之外”的名言之外,他甚至将阿贝金纳的头颅做成了镀金花盆。
外传2:
塔西佗,《编年史》,第十七卷,节选:
六百八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
小卢西乌斯·李锡尼乌斯·卢库鲁斯十分轻易的击败了北非反罗马联军。这并不是一场值得夸耀武功的战役。北非联军在一开始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虽然当时小卢西乌斯和卢库鲁斯总督并不知道北非军的虚实,搞得整个军团气氛紧张,但在后人看来,北非联军的失败是必然的。
北非联军不仅在组织上比较松散,不能够协调一致,却仍然没有自知之明的进攻已经有用先进武器和成熟战术的罗马军团;而且,作战意志十分薄弱,在战役开始后不久,毛里塔尼亚的马慕达部就逃离了战场,导致联军右翼崩溃。
此外,北非联军的失败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指挥不力。阿贝金纳擅长外交工作,但是战争指挥的才能匮乏。事实上,在此之前她从来就没有指挥过任何一场正规战役。希波之战的时候,这个女人甚至把战役当成宣泄个人仇怨的契机,整个战役当中他仅仅指挥了联军左翼,而将右翼弃之不顾。
希波之战,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指挥大规模军团作战,结果当然是灾难性的。这不仅让联军面临灾难,她个人面临灾难,甚至使亚美尼亚、帕提亚、纳巴泰和埃及在北非面临可耻的,灾难性的失败。
现在已经弄不清楚阿贝金纳是怎么成为两国特使的。但是,阿贝金纳很早之前就跟亚美尼亚国王提格兰二世有来往是可以肯定的。有不少传言说,阿贝金纳在神学上很有造诣,这应该就是萨那特鲁西斯看中她的重要原因。但据说阿贝金纳的神学思想主要来自于小卢西乌斯和伊瑟拉。真相到底如何现在已经不能知晓了。
然而,不得不说,即便不是阿贝金纳指挥这次战役,换成格涅乌斯·庞培,尤利乌斯·凯撒或是马库斯·克拉苏指挥,想要打赢这一仗简直难如登天。
奥古斯都一直走在胜利的路上,这是他的与生俱来的伟大、荣耀、英明、神武的特质所决定的。
外传3:
茱莉亚·罗西,《卢库鲁斯二世与阿贝金纳·加拉泰克斯感情研究——一位女权主义者的思考》,妇女解放月刊,2008年,第4期,节选:
现在,必须指出的是,皇帝卢库鲁斯二世对阿贝金纳公主的爱是不言而喻的。但是,阿贝金纳公主真正的爱人是东加拉太大酋长布罗吉塔鲁斯。卢库鲁斯二世不论如何都不能得到公主的爱,所以他因爱生恨,杀害了公主。但同时他又不愿意真的离开她,于是就把她的头颅收藏起来。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长相厮守。
当时,防腐技术在埃及手中,罗马并没有相关技术,卢库鲁斯二世不得不用青铜将公主的头颅封存起来。
诚然这种爱是畸形的,是变态的,是不能为人所理解的。但是却是真挚的,热烈的。只是如此真挚的热烈的爱,没有产生在一位儒雅、仁慈的绅士身上,而是产生在一位皇帝身上,不得不说这是十分让人遗憾的。
卢库鲁斯二世骄横、跋扈、暴虐、凶残、淫荡、好色,嗜杀成性、贪得无厌,虽然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帝王和哲学家,但同时也是妇女解放和女权主义的最凶恶的敌人。
我这样说的根据是显而易见的。作为罗马帝国的第一位奥古斯都,我们通常所说的皇帝陛下,他却非要叫自己卢库鲁斯二世,而要所有人,包括我这样的现代女性,都要叫他的父亲为卢库鲁斯一世,这难道不是一种对女性的冒犯行为吗?
在他击败罗马元老院称帝的时候,他明明可以叫自己卢库鲁斯一世,却非要把这个荣誉让给他已经去世多年的养父,追认自己的养父为皇帝,后来还想追认自己的养父为神,简直岂有此理,这个行为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必须指出,小卢西乌斯的性格缺陷就是卢库鲁斯一手造成的,是他的纵容、溺爱、放纵、娇惯造成的。
由于失去了阿贝金纳,永远得不到那份无比渴望的爱,导致卢库鲁斯二世妻妾成群,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不满足,就足以证明我的论点。永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