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让你来找个老师磨磨唧唧的!死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叫骂,打破了这片紧绷的沉默。
话音未落,办公室那扇本就未关严的门被人“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矮小却挺着臃肿啤酒肚、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他大大咧咧地踹开门,闯了进来。
脸上带着混不吝的嚣张,但一进门,发现满屋子老师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自己身上时,那嚣张气焰顿时一窒,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干咳一声,试图打起圆场,油腻的脸上堆起假笑。
“哟,各位老师都在呢?这是……开会呢?”
无人应答。
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包括那位头发花白的教导主任,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人接他的话茬。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而这男人的目光,在扫视一圈后,便像被黏住了一样,死死钉在了站在电话旁、脸色依旧难看的李老师身上,眼神浑浊而贪婪,毫不掩饰其中的觊觎之意。
一直留意着情况的体育老师见状,眉头紧锁,高大的身躯立刻向前一步,如同最坚实的屏障,完全挡在了李老师身前,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侵犯的警告,与那男人对视着。
“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王大力见自己的视线被挡住,脸上闪过一丝扫兴和不悦,随即把火气撒到了自家婆娘身上,扭头就骂。
骂完,他像是才想起正事,双手往腰上一叉,粗声粗气地大声质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出来。
“谁?!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敢揍我王大力的儿子?给老子站出来!”
办公室内依旧一片沉默,只有他粗嘎的回音在墙壁间碰撞。
清冷而平静的女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王小虎先带着其他三个孩子,出言侮辱、霸凌顾子琪的朋友。顾子琪看不过去,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无论如何,是王小虎他们先动的手。”
这声音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直接将是非曲直摆在了明面上。
王大力正恼火没人搭理他,此刻居然还有人敢“忤逆”自己,瞬间勃然大怒,凶悍的目光立刻循声瞪去——
然而,当他看清说话之人是沈音音时,那满脸的横肉和怒意竟奇异地僵住,随即以一种令人作呕的速度融化,转换成了一种混合着惊艳与猥琐的笑容。
他的目光变得黏腻,在沈音音身上逡巡不去。
“哦——?”
他拖着长音,语气轻浮,完全忽略了话里的内容,只盯着说话的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嘛,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
王大力说着,嘿嘿干笑两声,那笑容让人极不舒服,“要我说,那也是顾子琪那个小胖朋友自己不长眼,惹我们家小虎不高兴了嘛……”
他这话一出,不仅沈音音眼神更冷,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简直是无赖逻辑,蛮横至极!
沈音音抬起头,直面王大力那令人不适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我看这位同志的头这样小,怕不是拿了女人裹小脚的布来裹小脑了?这说的话是什么强盗逻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说话要讲究事实证据!”
沈音音那句“拿女人裹小脚的布拿来裹小脑”的犀利讽刺,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办公室内凝滞而压抑的空气。
这话太过形象,也太过尖锐,直接戳破了王大力那套蛮横逻辑的可笑与腐朽。
“噗——”办公室角落里,不知道是哪位年轻老师一时没忍住,先笑出了声,虽然立刻又强行憋住,但那一声短促的笑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笑声仿佛是一个信号,其他老师脸上也纷纷浮现出难以掩饰的讥诮和快意。
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虽然没有明着笑,但眼神里的赞同显而易见,他沉声道:“沈同志话糙理不糙!王大力家长,你刚才那番言论,完全是强盗逻辑!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很清楚,是王小虎同学先挑衅、辱骂他人,继而动手,顾子琪同学是出于维护同学才卷入冲突。主要责任在谁,一目了然!”
王大力被沈音音当众如此羞辱,又被其他老师无声或有声地嘲笑,脸上那点猥琐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猪肝般的涨红和恼羞成怒。
他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面子被狠狠踩在了地上!
“臭娘们!你他妈敢骂我?!”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唾沫横飞,手指几乎要戳到沈音音脸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然而,当事人沈音音却毫无惧色,甚至往前迎了半步,下巴微扬,眼神里的冷意几乎能冻结空气,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每一个角落。
“骂的就是你!脑子不清醒,就回去用皂角水好好洗洗!还有——”
她话音一顿,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王大力那双依旧不怀好意的眼睛,“把你那恶心的眼神给我收回去!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立刻报警告你流氓罪和恐吓!不信你试试看!”
沈音音不是没脑子的人,她之所以敢如此强硬地挑衅,正是因为她看得分明——办公室里有好几位男老师,包括那位高大的体育老师和几位面露愤慨的中年教师,他们已经悄然移动了位置,隐隐形成了对王大力的包围和威慑,教导主任也面色严峻地站在一旁。
王大力被她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他堂堂大男子汉居然被一个女人当众呵斥!这他哪能忍?
“他妈的!给你脸了!”
王大力怪叫一声,失去理智般猛地伸出手,就要用力去推搡沈音音的肩膀,企图用武力让她闭嘴、让她害怕。
沈音音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见他肩膀一动,便立刻敏捷地向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了他那满是蛮力的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