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的手推了个空,身体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前倾,显得更加滑稽。
几乎就在同时,体育老师和一个身材结实的男老师同时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王大力的胳膊。
“王大力同志!你想干什么!”
“这里是学校!容不得你撒野!”
两位男老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
王大力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对方力气极大,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像一头被制住的困兽,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沈音音,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沈音音站在安全距离外,冷冷地看着他这副丑态,跟这种人讲道理是对牛弹琴,唯有借助环境、借助比他更硬、更狠的力量,才能让他有所忌惮。
混乱还在继续,王大力被两位男老师架住,嘴上仍在骂骂咧咧,他老婆则在一旁尖声帮腔,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李老师桌上的电话确实是粉身碎骨了,彻底无法使用。
一直站在后面面色凝重的主任见事态发展成这样,没再犹豫,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深吸一口气,拿起这间办公室唯一完好的老式的黑色座机听筒,迅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校长吗?对,是我,二楼的办公室,这里情况比较严重,需要您立刻过来一趟,涉及多位家长,还有……一些突发状况……好,好的。”
主任挂断电话后,办公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一开始跟着王家夫妇闹的家长见事情居然发展到惊动了校长,连忙往后面退了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所小学的初中升学率可是江市最好的!
王家夫妇作死不要紧,他们可不想因此而得罪校方,让自己的孩子背上处分。
没过几分钟,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面带忧色的校长率先走了进来。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被他身后的两道身影牢牢吸引。
是一对中年夫妇,身形都十分肥胖,他们的出现仿佛让本就拥挤的办公室空间都变得狭窄起来。
男人尤其引人注目,他不仅肥胖,身材还异常高大,站在那里几乎要顶到门框,像一座移动的山峦。
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色中山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肚子微微腆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透出的目光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这种威压并非刻意表现,而是浑然天成,仿佛他呼吸间的气息都带着分量。
几乎就在看清来人的第一秒,沈音音心中便是一凛,瞬间断定——这人身份绝不简单!
这不单单是凭对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
沈音音敏锐地察觉到,走在前面的校长,虽然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如常的神态,但他微微弓起的后背,以及一边往里走,一边不着痕迹地用眼角余光观察身后夫妇脸色。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清晰地表明了他对这两人的恭敬,甚至可以说是忌惮。
能让一校之长如此姿态的人……
沈音音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高大肥胖的男人身上,心中已然明了。
这男人,绝对是官场中人,而且地位不低!看这通身的气派和校长小心翼翼的态度,恐怕还不是普通的干部。
而跟在男人身边的那位同样富态,她穿着得体套裙的妇女,手上挎着皮包包,脸上的神情带着明显的愠怒。
根据这二位的身材,再加上两人出现在这里的时机,沈音音不难猜测出这两位便是王小明的父母。
三人的到来,无疑给本就复杂的局面,投下了一颗更具分量的砝码。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起来。
王大力和他老婆显然也感受到了来人的不同寻常,尤其是王大力,他被架着的胳膊不自觉地放松了挣扎,嚣张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泄了大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和慌乱。
他们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最是懂得察言观色,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校长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介绍调解,那位高大的王父却先一步动了。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在被人架住的王大力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无喜无怒,却让王大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王大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挣扎的动作彻底停了,连呼吸都放轻了。
随即,王建宏的视线转向脸上犹带怒容的李老师,最后,定格在神色冷静的沈音音脸上。
“哪位是顾子琪同学的家长?”
王建宏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但那份久居上位的威压却无形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沈音音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是顾子琪的母亲,沈音音。”
王建宏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是在审视,也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沈同志,事情的大致经过,来的路上校长已经向我说明,我代表我家小明,感谢顾子琪同学的仗义执言。”
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却瞬间将顾子琪的行为定性为“仗义执言”,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王小明的母亲,也立刻看向沈音音,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连连点头。
王大力夫妇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尤其是王大力,他想开口辩解,但在王建宏那无形的气场压迫下,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王建宏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王大力夫妇,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语气却沉了几分。
“那么,这两位就是王小虎同学的家长了?”
校长连忙在一旁低声确认:“是的,王局,就是他们。”
这一声“王局”,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王大力心上,让他瞬间如同鹌鹑一般,不再敢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