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里,王老三已经能坐起来了,脸色也恢复了不少。他看着我手里的镇土镜,点了点头:“这镜是大禹留下的,能镇住所有土邪。你们接下来要去白雪山吧?那里的守山人姓白,是我的老朋友,你们拿着这个去见他。”
他从怀里掏出个木牌,上面刻着个“雪”字,和稻草人的木牌很像:“这是我们守点人的信物,拿着它,他会帮你们找‘镇雪晶’。白雪山比黄土坡邪乎,山上的‘雪煞’能冻住人的魂魄,你们一定要小心,最好多带点暖身的东西。”
我们接过木牌,谢过王老三和丫丫,收拾好东西,朝着白雪山的方向走。黄土坡的风渐渐小了,镇土镜在手里泛着金光,和定魂玉、分水珠、镇林珠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四色光带,指向远处的白雪山。
远远望去,白雪山像是一头白色的巨兽,山顶覆盖着厚厚的雪,连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刚走到山脚下,就觉得一股寒气往骨头缝里钻。李二柱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哆嗦:“我的娘,这山也太冷了,雪煞要是真能冻住魂魄,咱们可就惨了。”
吴水鬼从怀里掏出个酒壶,喝了一口,又递给我:“喝点暖身子,我爷爷说,雪山里的邪物都怕酒气,尤其是烈酒。”
我喝了一口,烈酒顺着喉咙下去,烧得胸口暖暖的。抬头往山上看,雪地里隐约能看见几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人,又像是兽,正朝着我们这边移动。镇土镜突然发烫,和其他三样信物一起发出强光,提醒着我们,白雪山的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了……
白雪山的寒气是钻心的冷,刚往山上走了百十步,睫毛就结了霜,呼出的气成了白雾,飘在眼前散不开。脚下的雪没到脚踝,踩下去“咯吱”响,却奇怪得很——走了这么久,身后的脚印竟一个都没留下,像是被雪悄悄吞了。
“这雪不对劲。”吴水鬼停下脚,用鱼叉戳了戳地面,叉尖碰到硬东西,“底下冻得结实,像是有层冰壳,脚印留不住,说明雪底下有东西在‘吸’痕迹。”
李二柱裹紧了棉袄,还是忍不住打哆嗦:“吸痕迹?是雪煞干的?这玩意儿比枫鬼、土煞邪乎多了,连脚印都不让留,怕咱们找到路?”
秦秀才翻着古籍,手指冻得发红:“古籍里写,雪煞是‘寒魄聚形’,能冻住一切活物的痕迹,连魂魄的气息都能冻住。咱们得快点找守山人白老头,他有祖传的雪松木法器,能防寒气,还能引镇雪晶的光。”
我摸了摸怀里的四样信物,定魂玉微微发烫,像是在对抗寒气,其他三样也泛着弱光,勉强在周围罩出一圈温意。正往前走,突然听见左边的树林里传来“咔嚓”一声,像是冰裂的响。
“谁在那儿?”我举起引魂灯,青蓝色的火光照过去——林子里立着个冰雕,是人的形状,穿着粗布衣裳,姿势像是在逃跑,可脸却朝着我们这边,眼睛是两个黑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挖走了,冰雕的胸口,还插着一把雪松木做的刀。
“是之前来寻人的?”李二柱凑过去想看仔细,刚走两步,冰雕突然“哗啦”一声裂了,碎成一地冰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把雪松木刀还立在雪地里,刀柄上刻着个“白”字。
“是白老头的刀!”秦秀才眼睛一亮,“这刀是守山人的信物,刻着‘白’字,说明他来过这儿,还和雪煞交过手——冰雕是被雪煞冻住的活人,刀插在胸口,是想救他,可惜没来得及。”
我们捡起雪松木刀,刀柄还带着点余温,不像雪地里的东西。顺着刀指的方向走,越往深处,冰雕越多,有的是站姿,有的是卧倒,姿势都透着慌乱,像是在躲避什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出现了一间木屋,屋顶盖着厚厚的雪,烟囱里没冒烟,门却虚掩着,像是刚有人离开。
“是守山人的木屋!”我推开门,屋里比外面暖和些,地上有个火塘,灰烬还是热的,桌上放着个粗瓷碗,碗里的雪水刚冻上一层薄冰。墙角堆着些雪松木做的工具,斧头、铲子,还有个木雕的雪神,神像上涂着红漆,却泛着黑霉。
“人没走远。”吴水鬼摸了摸火塘的灰烬,“灰还热,最多走了半个时辰。桌上的雪水刚结冰,说明他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我们赶紧握紧武器,只见一个老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穿着羊皮袄,头发、胡子全白了,脸上冻得通红,手里也拿着一把雪松木刀,和我们捡到的一模一样。
“你们是……来拿镇雪晶的?”老头喘着气,看见我们手里的雪松木刀,眼睛亮了,“这是我儿子的刀!他去寻镇雪晶,没回来,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没了?”
“您是白老头?”我赶紧扶他坐下,把冰雕的事说了一遍,“刀是在冰雕旁边捡到的,您儿子可能被雪煞冻住了,但说不定还有救——我们有定魂玉,能保魂魄不被冻碎。”
白老头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我叫白守山,是这白雪山的守山人。三天前,雪煞突然醒了,把山封了,还冻住了好几个寻人的村民。我儿子说白雪山不能没人守,非要去雪神祠找镇雪晶,可这一去,就没回来……”
他指着墙上的地图:“镇雪晶在雪山深处的‘雪神祠’,祠在冰窟里,窟里有三尊冰像,分别是‘雪神’‘冰将’‘寒兵’,晶就藏在雪神像的手里。可冰窟里全是冰傀儡,还有雪煞的本体,它能操控冰傀儡,还能吐寒气,冻住人的魂魄,只有用‘雪松木火’才能破它的寒气。”
“雪松木火?”李二柱问。
白守山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的火是淡绿色的:“这是雪松木做的火折子,烧起来的火能驱寒气,还能引镇雪晶的光。你们带着它去,要是能找到我儿子……就算他已经没了,也把他的骨头带回来,我好给他立个坟。”
我们谢过白守山,带着雪松木火折子,朝着雪神祠的方向走。越往山上走,寒气越重,连引魂灯的火都弱了些,好在定魂玉的温度越来越高,勉强能护住我们的魂魄。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窟口挂着冰棱,像无数把倒悬的刀,窟里黑黢黢的,能看见里面泛着蓝光,正是镇雪晶的光。
“是雪神祠的冰窟!”秦秀才兴奋地说,刚想往里走,突然被吴水鬼拉住:“别急,窟口有冰线。”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雪地里藏着细细的冰线,和雪的颜色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冰线一端连着窟口的冰棱,另一端埋在雪地里,像是个陷阱。
“是雪煞设的陷阱,踩上去冰棱就会掉下来,把人砸成肉泥。”白守山跟在后面,他放心不下,还是跟来了,“我儿子肯定就是中了陷阱,才被雪煞抓住的。”
吴水鬼掏出鱼叉,小心翼翼地把冰线挑断,一根、两根……足足挑断了十几根,才把窟口的陷阱清干净。我们举着雪松木火折子往里走,冰窟里的寒气更重了,墙壁上结满了冰花,像人的脸,随着我们的脚步,冰花还在慢慢变化,像是在盯着我们看。
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前面出现了三尊冰像,和白守山说的一样,分别是雪神、冰将、寒兵。雪神像在中间,手里捧着个蓝色的珠子,正是镇雪晶,冰将和寒兵像在两边,手里拿着冰做的刀枪,眼神凶煞,像是随时会活过来。
“镇雪晶在那儿!”李二柱刚想冲过去,冰将像突然“咔嚓”一声裂了,从里面钻出个冰傀儡,和人一般高,手里的冰刀泛着寒光,朝着李二柱劈过来。
“小心!”我赶紧举起定魂玉,玉光挡住冰刀,冰刀碰到玉光,“滋”的一声化了,可冰傀儡又从背后抽出一把冰矛,继续刺过来。吴水鬼举起鱼叉,朝着冰傀儡的胸口刺过去,叉尖带着雪松木火折子的绿火,冰傀儡一碰到绿火,瞬间就冒起白烟,慢慢化成了水。
可刚解决一个,寒兵像也裂了,钻出两个冰傀儡,手里拿着冰弓,朝着我们射冰箭。秦秀才赶紧掏出分水珠,朝着冰箭晃了晃,水珠发出蓝光,冰箭一碰到蓝光就化了,变成水落在地上。
“雪煞在后面!”白守山突然大喊,指着雪神像的后面——那里的冰墙突然裂开,黑色的雾气涌出来,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影,浑身覆盖着冰甲,手里拿着一把冰剑,脸上是冰做的面具,只有眼睛的地方是两个黑洞,正冒着寒气——正是雪煞的本体!
“你们敢闯我的冰窟,拿我的镇雪晶,今天一个都别想走!”雪煞的声音像是冰块碰撞,冷得刺骨,它挥起冰剑,朝着雪神像劈过去,想把镇雪晶打碎。
“不能让它毁了镇雪晶!”我赶紧掏出镇林珠,珠子发出淡蓝光,朝着雪神像飞去,落在雪神像的手里,镇林珠的光和镇雪晶的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蓝色的屏障,挡住了冰剑。
雪煞见劈不动,又朝着我们这边挥剑,冰剑划过空气,留下一道寒气,地面瞬间结了冰,朝着我们的脚缠过来。吴水鬼举起雪松木火折子,绿火朝着寒气烧过去,寒气一碰到绿火就退了,地面的冰也慢慢化了。
“它的核心在面具后面!”秦秀才大喊,指着雪煞的脸,“古籍里写,雪煞的核心是‘寒魄’,藏在面具下面,只有用桃木匕首刺碎寒魄,才能彻底消灭它!”
我握紧涂了枫脂的桃木匕首,朝着雪煞冲过去。雪煞挥起冰剑想挡,白守山突然举起雪松木刀,朝着冰剑砍过去,刀和剑碰撞,发出“轰隆”一声,冰剑裂开一道缝,雪煞惨叫一声,面具也裂了个小口,里面透出黑色的光——正是寒魄!
“就是现在!”我趁机跳到雪煞的面前,举起匕首,朝着面具的小口刺过去。匕首刚碰到寒魄,雪煞就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浑身的冰甲开始裂开,黑色的雾气从裂缝里涌出来,慢慢消散在空气里。最后,雪煞的身体化成了一滩水,面具落在地上,碎成了冰碴,寒魄也变成了一缕白烟,被定魂玉的光吸了进去。
雪煞一消失,周围的冰傀儡也都化成了水,冰窟里的寒气慢慢退了,镇雪晶的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冰窟。我们走到雪神像旁边,刚想拿镇雪晶,突然听见冰窟的角落里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冰。
“谁在那儿?”白守山赶紧跑过去,只见角落里的冰墙里,冻着个年轻小伙,穿着羊皮袄,手里拿着雪松木刀,正是他的儿子!小伙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只是被冻得昏迷了。
我们用雪松木火折子的绿火慢慢融化冰墙,又用定魂玉的光护住小伙的魂魄,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小伙终于醒了过来,看见白守山,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爹,我被雪煞冻在这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守山抱着儿子,激动得说不出话。小伙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镇雪晶不仅能驱寒,还能指引下一个守护点的方向,我在被冻住前,看见镇雪晶的光指向金沙滩,那里的沙煞已经开始吞人了,比雪煞还厉害。”
我们拿起镇雪晶,珠子在手里凉丝丝的,却不刺骨,和其他四样信物一起发出光,指向金沙滩的方向。白守山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我:“这里面是‘雪绒’,用雪松木的绒毛做的,能防沙煞的煞气,你们去金沙滩,肯定用得上。”
我们谢过白守山父子,顺着冰窟的另一条路下山。刚走出冰窟,就看见远处的金沙滩方向飘着黄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无数个土黄色的影子,像是沙做的人,在朝着白雪山的方向移动。镇雪晶的光在指向金沙滩时,突然变得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沙煞比咱们想的还厉害。”吴水鬼握紧鱼叉,眼神凝重,“金沙滩的沙子能吞人,连骨头都剩不下,咱们得更小心。”
李二柱把雪绒裹在身上,还是觉得心里发慌:“怕啥?咱们现在有五样信物了,定能拿到镇沙珠,再难的坎儿也能过去!”
我看着手里的五样信物,定魂玉、分水珠、镇林珠、镇土镜、镇雪晶,它们的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五色光带,虽然微弱,却坚定地指向金沙滩。脚下的雪还在“咯吱”响,远处的黄色雾气越来越近,我知道,金沙滩的沙煞,已经在等着我们了——那将是一场更难的硬仗,可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