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撕裂深秋的薄雾,马力的赛车在起跑线震颤,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盯着手腕上的生物监测表,心率180次\/分钟——完美的竞技状态。指尖摸向舌下的微型胶囊,里面装着最新的神经兴奋剂,能让反应速度提升300%,却会永久损伤小脑。
“这次冠军必须是我的。”他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低语,镜中男子的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金光,那是长期使用违禁药物的副作用。五年前,他在新秀赛中惨败,看着对手的奖杯在阳光下闪耀,发誓要用一切手段站上巅峰。
发车灯亮起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赛道旁的计时器突然倒走,指针疯狂旋转着退回起点;沥青路面裂开缝隙,钻出带刺的藤蔓,在赛道上织成密不透风的荆棘网。观众席传来惊呼,马力的赛车被迫急停,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
“时间在排斥你的速度。”金瞳少年的声音从荆棘中传来。马力抬头,看见奔霄骑着没有鞍鞯的骏马,马蹄扬起的不是尘土,而是银色的时间灰烬,“这些荆棘是你践踏的规则在生长。”
“你是谁?”马力握紧方向盘,生物监测表显示心率骤升至220。
“奔霄,午马门的守护者。”少年抬手,灰烬在空气中聚合成全息影像:未来的病房里,马力坐在轮椅上,右手颤抖着抚摸墙上的奖杯,每座奖杯底座都刻着“禁药检测阳性”的小字,“这是你三年后的样子,用余生偿还偷来的胜利。”
马力感到胃里翻涌。影像中的自己眼神空洞,鬓角爬满白发,而窗外的赛马场早已荒废,荆棘丛生。他想起第一次注射兴奋剂时,教练说的话:“胜利就是一切,过程不重要。”却忘了父亲曾告诉他:“真正的冠军,脚下的每粒灰尘都干干净净。”
“胜利高于一切。”他的声音失去底气,“没有冠军,我什么都不是。”
“那你只是时间的逃兵。”奔霄策马靠近,马蹄踏过之处,荆棘退去露出真实的赛道——那是条布满裂缝的废弃跑道,野草从缝中钻出,“敢不敢用真实的速度跑完它?”
记忆如潮水漫过。十二岁那年,父亲带他参加业余赛马比赛,他的小马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却在父亲的鼓励下重新站起,最终跑完全程。观众席的掌声比冠军奖杯更烫,父亲说:“重要的不是第一个冲线,是永不放弃的勇气。”
马力扯掉舌下的胶囊,扔向时间灰烬。奔霄的骏马突然化作流光,融入他的赛车。当他再次踩下油门时,引擎声不再是刺耳的轰鸣,而是骏马的长嘶。赛道上的荆棘自动让开,露出隐藏的计时牌,上面显示的不是数字,而是他每次使用兴奋剂的日期。
“真正的速度,不是超越时间,是与自己的心跳同步。”奔霄的声音混着风声,“看看你身后。”
马力从后视镜望去,惊讶地看见被他甩在身后的对手们正在为他鼓掌,那些曾被他用手段击败的人,眼中没有怨恨,只有对勇气的敬意。荆棘在他冲过终点的瞬间化作漫天花瓣,每片花瓣上都映着他父亲的笑容。
当晨光染红废弃赛道时,马力站在领奖台上,手中没有奖杯,只有奔霄送给他的马蹄铁吊坠。他对着空荡荡的观众席鞠躬,就像当年那匹重新站起的小马。
“对不起。”他对着天空轻声说,“对不起,爸爸。”
转世后的马力站在乡村小学的黑板前,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彩虹,旁边写着“慢慢来,比较快”。窗外,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其中一个男孩戴着与他当年同款的赛车头盔,正在用树枝当马鞭。
“今天我们学计时法。”他举起沙漏,细沙缓缓落下,“真正的时间不是数字,是我们认真走过的每一步。”
天堂宇宙的午马门缓缓闭合,奔霄将马力的忏悔埋入时间灰烬。他知道,在某个需要勇气的时刻,那些被真诚灌溉的赛道,会重新长出通向终点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