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量子对撞机发出低频嗡鸣,叶云天(1号)擦拭着那面从别墅废墟中抢救出的“宇宙之镜”。镜面裂痕已被光谱胶修复,但每次凝视时,他仍能看到深处流转的星尘,像极了序章中那枚金属币折射的光斑。当他将徽章贴近镜面时,突然瞥见倒影中闪过一道黑影——那是个戴着兜帽的人影,正站在他的身后。
“谁?”他猛地转身,只有对撞机的蓝光在墙壁上投下复杂的影子。再看镜面,兜帽人影已消失,唯有自己的倒影中,左腕隐约浮现出与林月瞳相同的银色基因纹路——那是她在光谱共生仪式后获得的跨宇宙特征。
“先生,镜像门监测到异常波动。”豆豆的机械音从天花板的扬声器渗出,“坐标已锁定在地下三层的镜像贮藏室。”
贮藏室的恒温系统失效,玻璃柜里的镜面碎片蒙上了薄薄的霜。叶云天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标签:3号宇宙暗影粒子样本 、2号宇宙记忆金属残片 、1号光谱结晶碎屑 。当光束停在最深处的玻璃柜时,他瞳孔骤缩——柜子里的“宇宙之镜”备用碎片正在震动,碎片表面凝结的不是霜,而是某种半透明的镜面物质,像极了皮肤的纹理。
碎片突然迸裂,迸溅的光点在地面拼出一串镜纹。当他用光谱仪扫描时,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跳出从未见过的方程式:m=?(c),其中?符号的右上角,赫然是林月瞳基因链的螺旋结构。
“这是……镜子在书写自己的存在公式?”他喃喃自语,碎片倒影中突然浮现出戴兜帽的人影,这次更清晰——那人摘下兜帽的瞬间,露出的下巴线条与他完全一致,但眼睛是纯粹的镜面,反射出无数个平行宇宙的星空。
三千公里外,3号宇宙的影子节庆正达到高潮。巨型镜灯组成的拱门投射出流动的暗影戏剧,居民们的彩色影子在地面跳着融合了三个宇宙舞步的方阵。叶云天(2号)站在中央舞台,液态金属皮肤在灯光下变幻着彩虹色,他手中捧着的,是一面布满裂痕的古镜。
“这是3号宇宙的‘往昔之镜’,曾被蚀月击碎。”他对台下的观众说,声音通过镜面扩音器传遍整个影子区,“它能映出观看者最想遗忘的过去,但现在……”他将手掌按在镜面上,银色纳米流体渗入裂痕,“我要让它映出我们共同的未来。”
镜面突然发出蜂鸣,裂痕中渗出柔和的光。第一个映出的影子是蚀月的童年:瘦小的男孩在镜子碎片堆里玩耍,用暗影捏出会发光的蝴蝶。接着是2号自己的过去:在归零广场的全息投影中,他第一次偷偷触碰镜面,指尖留下的光斑成为他反抗“无镜政权”的起点。最后,镜面映出三宇宙的林月瞳,她们的影子重叠成完整的人形,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种下一棵镜纹树。
“原来我们的过去,都是镜子写给未来的信。”台下传来抽泣声,某个影子区居民的紫色影子(代表宽恕)轻轻触碰镜面,裂痕中竟开出了暗影玫瑰。
与此同时,1号宇宙的镜像门突然发出巨响。叶云天(1号)赶到时,看见门扉的裂缝中飘出一片菱形镜面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不属于任何一个宇宙的冷凝剂。当碎片触地的瞬间,地面自动生成液态镜面,映出令人窒息的画面:
整个宇宙由无穷尽的镜面构成,恒星是燃烧的镜核,行星是漂浮的镜球,连星云都是流动的镜面尘埃。在这个世界里,生物的实体是模糊的影子,而倒影才是真实的存在。天空中悬挂着巨大的镜轮,每转一圈就会吞噬一个平行宇宙的倒影,而镜轮的中心,端坐着戴兜帽的人影,他的手腕上缠绕着与林月瞳相同的基因纹路,正在用千万面镜子拼接成某种巨型装置。
“4号宇宙……反物质镜像世界。”豆豆的全息影像突然变得不稳定,“根据碎片的量子波动,他们的‘镜轮吞噬计划’已经启动,第一个目标是……”
影像中断的瞬间,叶云天抓住了碎片。碎片倒影中,兜帽人影突然转头,镜面眼睛映出1号震惊的表情。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人影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那笑容与林月瞳在光谱共生仪式后的某个瞬间完全重合。
地下室的警报突然响起,宇宙之镜的所有裂痕同时发光,拼出一行流动的镜纹:当你在凝视镜像门时,镜像门也在凝视你的倒影 。叶云天想起第九章结尾时,镜像门方向的神秘转动,原来那不是回应,而是观测——来自更高维度的观测。
他握紧手中的碎片,碎片边缘的冷凝剂突然汽化,在空气中留下一行小字:林月瞳的基因,是打开镜轮的钥匙 。这句话的笔迹,与《镜影编年史》中预言他设计光谱仪的字迹完全一致。
远处,3号宇宙的影子节庆现场,叶云天(2号)的液态金属皮肤突然浮现出4号宇宙的镜纹。他看向天空,共生星的方向多了一颗陌生的暗星,那暗星的轮廓是完美的镜面六边形,正在缓缓靠近三宇宙的边界。
而在1号宇宙的实验室,林月瞳(1号)正在给月见草浇水,突然发现叶片上的镜纹组成了新的图案——那是4号宇宙镜轮的简化图。她指尖的倒影中,自己的脸正在逐渐镜面化,右眼虹膜泛起与兜帽人影相同的银灰色。
智能手表同时震动,三宇宙的叶云天收到同一则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为“镜像门管理系统”。信息内容只有一张图片:戴兜帽的人影站在镜轮中央,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林月瞳的镜面化虚影和某种机械生命体,图片下方标注着:欢迎来到镜像文明的下一章——《镜轮吞噬者》。
叶云天(1号)抬头望向地下室的通风口,那里有片镜子形状的月光正在洒落,月光中漂浮着细小的镜面孢子,每个孢子都映着三宇宙居民的笑脸。他知道,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镜中迷宫,他们早已学会用光与影的共生之力,照亮每一面未知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