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青川市的夜幕刚刚降临不久，窗外还能听到些许归家车辆的微弱声响。
叶妍穿着舒适的居家睡衣，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主卧门口。
她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然后才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叩、叩、叩。”
“妈妈？”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周文瑾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刚刚忙完工作的疲惫，但依旧清晰：“妍妍啊，进来吧。”
叶妍转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先探进半个脑袋看了看，才侧身溜了进去，随即反手轻轻将门关上，动作带着点鬼鬼祟祟的谨慎。
她快速地扫视了一眼房间，宽敞的卧室里只有母亲正坐在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父亲并没有在里面。
“爸爸没在吗？”叶妍故作随意地问，心里却有点小期待。
周文瑾从镜子里看了女儿一眼，继续拍打着脸颊，语气平常地回答：“他晚上去你李叔叔那里下棋，没那么早回来。”
叶妍心里顿时一松，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爸爸不在是最好的了，要是他在，以他那种时而严肃、时而也想摆摆父亲架子的性子，她等会儿要说的事，成功率恐怕得打个对折。
周文瑾透过镜子，将女儿那一瞬间放松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她放下护肤品的瓶子，转过身来，正对着叶妍，目光落在女儿反手锁上的房门锁钮，眉头轻轻一挑：“把门都锁上了？有什么事，说吧。”
知女莫若母，女儿这副架势，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说。
叶妍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蹭到周文瑾身边，挨着她坐在床沿，抱着母亲的一只胳膊，声音放得更轻更甜了。
“妈妈~明天下午我考完最后一科，就彻底解放，放假了哦~”
周文瑾看着女儿这副乖巧的模样，不动声色的顺着话头接了下去，“嗯，放假是放假了，但不能随便乱跑。
我正想跟你说呢，我准备让你这个暑假跟着爷爷先去京城住段时间。你爷爷在京城还有些老相识，你九月就要去北师大报到了，提前过去，多认识点人，熟悉熟悉环境，没坏处。”
叶妍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急切。
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转而用更甜腻的声音说：“可以啊！我觉得妈妈这个安排特别好！那就这个月吧，等我考完试休息两天，我就和爷爷一起去京城！”
周文瑾将女儿那瞬间的焦急和后来的刻意迎合都看在眼里，心中莫名的想到了陈默。
“这个月不行，你爷爷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得下个月过去。”
此话一出，叶妍再也装不下去了，抱着母亲的胳膊就开始摇晃，拖长了尾音开始撒娇。
“不要嘛——！下个月我想...我想和同学出去玩嘛......妈妈~好不容易放假了......”
周文瑾看着女儿这副娇憨的撒娇模样，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终于不再绕弯子，直接点破道：“你是想和陈默一起出去玩吧？”
“......”
叶妍撒娇的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母女二人对视的目光。
叶妍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又有点被戳穿心思的窘迫。
周文瑾则目光如炬，静静地看着她。
见女儿抿着嘴不吭声，周文瑾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带上了几分嗔怪：“你呀你，迟早要气死我。”
叶妍嘟了嘟嘴，低下头，不敢再直视母亲锐利的眼神。
周文瑾胸口起伏了一下，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但她还是强压下火气，深呼吸了一次，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妍妍，我都已经允许你们两个谈朋友了，在青川市里，你们俩平时出去约会，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跟他单独出去旅游？这个绝对不行！我不放心！”
叶妍抬起头，挤出个笑脸，保证道：“妈妈，我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嘛。
我保证！不会出去玩太久的，就去一个地方，几天就回来！而且...我一个人出去玩才危险呢！有陈默在，他人高马大的，平时都有锻炼，有他陪着，反而更安全，不会有危险的。”
“你你你......”
周文瑾指着自己的女儿，半天才吐出一句语重心长的话，“你是女孩子！叶妍！这能一样吗？”
叶妍的脸颊微微发热，母亲话里的深意她自然明白。
但她还是倔强地抬起头，“妈，我都已经成年了！你刚才也说我九月就要去上大学，那是京城，离青川那么远......你，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的。”
周文瑾看着女儿青春洋溢的脸庞，一阵恍惚。
是啊，女儿长大了，羽翼渐丰，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庇护，飞向更广阔的天空了......
一股强烈的、即将空巢的失落感和对女儿未来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软了下来。
周文瑾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光滑细腻的脸蛋，神情变得柔和许多，她温柔地将女儿揽进自己怀里。
“妍妍啊，有些话，你可能会觉得妈妈讲得太啰嗦，太老套。但今天，妈妈还是要跟你再讲一遍。”
“嗯。”
叶妍顺从地靠在母亲身前，闻着熟悉的淡淡香气，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母亲的态度开始软化了。
“恋爱是美好的，尤其是初恋，妈妈也经历过，知道那种感觉。”
周文瑾轻声说着，“但是妍妍，你一定要记住，永远不要凭着一时的喜欢，或者一时的冲动，就去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
尤其是......涉及到你自身的时候。你得认真地、仔细地想清楚，妈妈不求你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但也不要在仓促间做决定，特别是面对你喜欢的人的时候，知道吗？要学会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