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氏唇角含笑,轻声道:“馨儿姑娘喜欢就好。青临这孩子,平日里就爱琢磨这些花花草草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起来,倒也其乐融融。
正说笑间,门帘微动,一道略显匆忙的身影迈了进来。
裴青临一见屋内的李清馨,面上歉意顿生,抱拳道:“李姑娘,实在抱歉,我没想到进山采晨露花瓣,竟耽搁了这许久,让你久等了。”
李清馨站起身,盈盈一笑,道:“裴公子言重了。我与伯母相谈甚欢,颇有一见如故之感,并未觉得等待。”
裴氏闻言,意味深长地瞥了儿子一眼,含笑道:“不错,我和馨儿姑娘聊得投缘得很。倒是你,冒冒失失的,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裴青临转向李清馨,目光温和:“是在下疏忽了。”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
李清馨见时机差不多,便敛了笑意,神色郑重起来。
她自衣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双手递向裴青临,柔声道:“裴公子,这里是此次合作的银票。”
裴氏眼睑微垂,眸光轻微地动了动,脸上依旧平静。
裴青临并未立刻伸手去接,他看着那木盒,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李姑娘,你可当真想好了?这数目,于你而言,并非小数。”
李清馨正色道:“比起这银票,我更看重裴公子的为人。公子绝非池中之物,能与公子合本合股,馨儿深感荣幸,何谈吃亏。”
裴青临听她如此说,神色郑重接过了木盒。
他打开盒盖,内里整齐叠放的银票映入眼帘。
他皱眉道:“李姑娘,我们说定的是五百两合股,这……怎会是一千两?五百两已然足够。还请李姑娘将多余的五百两收回。”
李清馨心中暗自颔首,寻常人若见这么多银票,怕是早已喜不自胜.
裴青临却能坚守本心,不为所动,这份品性,着实难得。
也难怪他能两次仗义相助,甚至将秘密对自己毫无保留。
就连一旁的裴氏,也深深地注视了李清馨片刻,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
柳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李清馨柔声道:“裴公子,这生意,我们要么不做,要做,便要竭力做到最好。”
“馨儿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觉得五百两的启动资金,还是略显单薄了些。”
“圈地建作坊,要建就建得大一些,日后猪油皂若能风靡大武国,也省去了后续扩建的麻烦。我相信,这门生意前景广阔,值得我们投入更多。”
裴青临沉吟片刻,随后深深一揖到底:“多谢姑娘雪中送炭,如此信任裴某。既是合股,我愿将猪油皂生意的七成干股分予姑娘,裴某自占三成。”
李清馨却轻轻摇头,语气不容置喙:“公子言重了。当初我入股赵家绸缎庄,投入六千两白银,也只占了两成股。公子这猪油皂的生意,前景远大,乃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给我二成,馨儿便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裴青临闻言,没有再在股数上过多纠缠,他沉吟少顷,道:“李姑娘,你我各占五成!此事便如此定了,姑娘不必再推辞。”
李清馨见他态度坚决,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公子坚持,馨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裴青临点头道:“待作坊建好,我会亲自去县衙,请主簿大人做个公证。姑娘的这份情谊,裴某铭记于心,便却之不恭了。”
李清馨微微一笑,转而问道:“倘若建立作坊,不知公子心中可有选址的打算?”
裴青临闻言,轻叹一声,眉宇间掠过一抹思忖:“按理说,最佳的选址自然是在县城。只是县城的土地昂贵,雇佣人工的开销也大,更何况……那里人多眼杂,盯着的人也多。而且,我娘她……也不愿再回县城。”
“我打算,便在这王家沟建作坊。”
“我与娘亲在此地定居已有五年,这些年多亏了王家沟的村民与里正照拂,若非他们,我与娘亲恐怕连个安身立命的居所都难寻。”
“王家沟、李家沟、赵家沟,这三个村子紧挨着,村民们日子过得虽清苦,但民风相对淳朴。”
“我若在此处开办作坊,需大量招募人手,正好也能帮扶这三个村子的乡亲们一把,略尽绵薄之力。”
李清馨道:“裴公子,作坊的一应事宜,皆由你来定夺。无论是选址、生产,还是日后的销售,所有环节,馨儿都不会干涉。公子心中有何规划,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裴青临闻言,心中感动,郑重抱拳:“多谢李姑娘如此信任。”
李清馨唇角含笑:“公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单凭这一点,日后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裴青临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言。
又闲叙片刻,李清馨估摸着时辰,便起身告辞:“伯母,裴公子,时辰不早,馨儿也该回去了。”
裴氏闻言,连忙拉住李清馨的手:“馨儿姑娘,这就要走了?若是不嫌弃,不如用过便饭再回?”
李清馨笑道:“多谢伯母盛情美意。只是我大哥今日也来了王家沟,我还要过去接他一同回去。”
裴氏听罢,这才松开手,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多加挽留。只是下次再来,可莫要这般行色匆匆了。”
李清馨含笑应道:“馨儿记下了。”
裴青临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两眼,只是眼神中隐藏的情绪,复杂难明。
李清馨与柳枝一前一后离开茅草屋。
裴氏与裴青临并肩立在门外,抱拳相送。
李清馨这才注意,裴青临的脚,似乎比昨日还要好一些。
李清馨回首,望向裴氏与裴青临,柔声道:“伯母,裴公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裴氏温和地笑道:“馨儿,得闲了便常过来坐坐。”
裴青临也含笑点头:“李姑娘,慢走。”